幼虎独自一只虎,趴在长桌上,雪白虎爪爪里拿着一颗圆柿子滚着玩儿。
蔺绮看见柿子的时候,怔了一会儿,半晌,轻轻笑了下。
楼阁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又添置了许多物件儿,暖石铺在角落里,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呼噜——”
雪白爪爪扒扒蔺绮的袖摆。
蔺绮坐在长桌边,眼都没抬:“听不懂,等阿稚。”
虎崽崽睁大了眼睛:“呼噜呼噜。”
它手舞足蹈,很激动,想告诉蔺绮那个做饭的小白脸的身份。
它想说仙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虎崽崽懵了。
它诧异地拿爪爪捂住虎口,眨了眨眼睛。
蔺绮觉得它古怪:“怎么了。”
虎崽崽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呼噜。”
天机不可泄露。
嗷嗷嗷嗷这个秘密只有它能知道!
它果然是仙尊选中的虎!
蔺绮懒得再管它。
她拿出先前,蔺浮玉给他的芥子袋,蔺浮玉说,这些都是戒律堂的师兄师姐们给她的。
里面放了一本剑谱,一把木剑,几颗灵果,几十颗品质上乘的灵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法器。
她翻开剑谱。
这是最基础的剑谱,每一个动作都简单至极,画像小人旁边,却认认真真标注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心得小字。
剑谱很新,墨迹也是新添的。
剑谱上标注的字很漂亮,风骨峭峻,银勾铁画,一笔一划都极为清晰深刻。
和戒律堂卷宗里的批文很像。
——这是蔺浮玉写的。
蔺绮拿起木剑,走到霜雪天的簌簌风雪之中。
她按着画上小人儿的第一个动作,手腕摆动,重重向风雪里劈了十几次。
只这十几次,她便觉手腕酸软。
这样必定不对。
蔺绮不大开心,她从来没修过剑,也不知道修剑应该是怎么样的。
她坐在风雪里,将蔺浮玉的注记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次次调整姿势。
她一直挥剑,挥到天色暗沉。
到最后,木剑似有千钧重,她手一软,木剑哐当坠地,蔺绮坐在风雪中,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连去拿剑的力气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想拿云镜问问蔺浮玉,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蔺绮揉了揉手腕,有些郁结,忽而想起林清听的许诺。
她看着手中木剑,心想,容涯仙尊是剑道至尊,林清听是仙尊使者,剑术应当也很厉害。
于是,蔺绮轻轻阖上眼睛,微垂首,双手交握。
“仙尊在上……”
温温软软的声音落在风雪中。
林清听彼时正在望月派的小院里,听见自家祖宗叫他,虚空画了张传送符就过来了。
他刚到霜雪天,就看见袖袖跪坐在漫天风雪之中,鲜红裙摆铺开,霜白的碎雪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
她的衣裳已经被雪打湿了,长睫沾了雪,轻轻颤抖,她像是一尊精致漂亮的雪娃娃。
大概是因为有求于人,她难得虔诚一回。
轻轻软软的话直入林清听的识海,带着点湿湿的潮气,林清听怔了下,笑得有些无奈:“祖宗,你在雪里待了多久了。”
苍白漂亮的手伸出去,覆在蔺绮的长发上,掌心蓝光浮现。
刹那间,蔺绮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暖意,暖意自上而下,流淌在她的血脉经络里,很舒适,蔺绮不自觉眯起了眼睛,像是被取悦了一样。
她看着林清听,眨了眨眼睛:“没有多久。”
病弱青年垂眸看她,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嗓音温沉,低低斥道:“撒谎。”
他五指微微收拢,一抹蓝光自掌心散开,直直飞入天穹灰白的云霾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