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绮心尖一颤,她握着枯枝,却没有再往前画,也没有再抽自己那所剩不多的灵气。
她安静阖上眼,感受着周遭灵气涌动,细心探出神识。
神识触及泥土,触及风,触及树上飘摇的枝桠,她从天地间一丝丝将灵气收拢,汇聚在枯枝上。
一笔落下。
“轰隆——”
天上雷云压阵,狂风乍然,自山巅浩荡奔来,刹那间如山呼海啸万马奔腾。
蔺绮睁开眼,地上的符文一笔贯通,金色光芒浮在符文上。
旁边颓丧倒在一边的幼虎惊恐地睁大眼睛。
蔺绮起身,将地上的符文随手拍向幼虎,抬眼看天上黑压压的云层。
“呼噜呼噜——”
卧槽雷劫——你不是练气吗练气突破怎么会有雷劫啊啊啊你是怪物吗!
这是蔺绮第一次听见幼虎的声音。
它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稚气。
蔺绮没想到自己会突破。
幸而筑基的雷劫尚算宽容,一道白光细若银蛇,只在片刻间没入蔺绮的身体。
蔺绮只感受到浑身一阵酥麻。酥麻过后,周遭充沛的灵气不断涌入灵池。
待到风止云散。
蔺绮感受到体内充沛灵气的瞬间,就下意识去看姐姐,袖袖小猫脚步轻快跑到青年身边,撞入容涯怀里,像扑进软和的草木清香之中。
容涯倚着柿树的树干,眉目含笑揽着她,温和颔首:“袖袖,恭喜筑基。”
她的符道本无所谓筑基与否,但是筑基后,依托灵池里涨出的一大截灵气,她的剑道也会强劲一大截。
此时天上已经放晴,刚刚黑云压境的场面仿佛如梦一场,昼光清明,秋日的日头凉如水。
蔺绮眉眼弯起,同时又有些疑惑:“我以前从来没有靠符道突破过。”
“入道之后,便不拘什么形式,能力够便能突破了”容涯说。
“为什么我不能以符术入道。”蔺绮又问。
“因为你的符术在五行之外。”容涯散漫说,他思忖了一会儿,又道,“这种符道失传许久了,现下少有人知道,不必在意。”
“呼噜——”能不能给大爷治伤,大爷快死了。
幼虎弱弱趴在蔺绮脚边,爪爪拍了拍她的裙摆。
蔺绮这时才记起幼虎,问道:“谁要捉你。”
虎崽崽眼珠子转转,迷茫地摇摇虎头:“呼噜。”看不清,是一堆穿灰衣裳的坏人。
“乌山。”青年漫不经心道。
他垂首,随意在指尖划开一道小口,鲜血顺指尖落下,滴落在幼虎身上。
原本灰扑扑幼虎瞬间变了模样。它身上的翻出血肉的伤口一点点愈合,灰糟糟的皮肉上生出新的纯白毛发。
幼虎情不自禁睁大了眼睛。
只一眨眼的工夫,幼虎就从狼狈不堪,重新变得风光神气起来。
幼虎在青年脚边激动乱窜,像是看着一颗千年老山参。
这一瞬间,蔺绮觉得自己姐姐比斛灵仙草还要像斛灵仙草。
她心里一沉,抿唇。
“在想什么。”容涯嗓音轻柔,笑着看她。
“你的血为什么能让伤口瞬间愈合。”袖袖小猫皱眉,她伸手握住容涯那只划了口子的手,有些不高兴,“不能让旁人知道。”
一颗斛灵仙草都能让那么多化神争抢,若是让旁人知道姐姐的血有这样奇异的本领……
蔺绮只想到这个可能,便觉得毛骨悚然。
容涯说:“大抵是因为我修为不低。”
“鲜血里会带有一个人的灵气,不止是我,其他许多人也能做到这样。”青年看自家祖宗抿唇皱眉的小模样,莞尔一笑,温声道,“你现下去往林守身上割一刀,他的血也能拿来治伤。”
“那也不能让人知道。”蔺绮郁郁开口,她眉眼下压,刚刚筑基的欢愉现下都消散了,“不能割自己。”
容涯闻言被哄笑了,他点了点蔺绮手上被她自己划出来的伤口:“祖宗,你说我?”
“哼——”
袖袖小猫冷哼一声。
“好吧。”容涯有些无奈,又觉得自己确乎应当以身作责,省得这小混账整日往自己身上添伤,“我知道了,先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