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只想四处看一看。”她说。
原来她打不过城主和管事。
蔺绮在心里暗暗记下。
不远处,有两个中年男人顺楼梯而上,城主府的侍从毕恭毕敬在后面跟着。
蔺绮依旧在笑,柳眉星眼,看起来很活泼:“师兄,如果我遇到了危险,你要保护我呀。”
还说不打架。
小骗子。
少年含笑睨了她一眼,没说好,也没有拒绝。
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
蔺绮眼睁睁看着他们上了九层,九层楼梯口有侍从拦路,他们跟不上去。
蔺绮给容仪章发传信。
她说:师姐,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松云庭九层最南边雅间里的动静。
蔺绮在这个秘境里待的越久,越敬佩容仪章操纵世间草木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全知全视,这样的人若是死在三十岁,实在可惜。
蔺绮想着,忽而又发现,世上许多人大抵并不想容仪章活着,毕竟,只要她想,她就能轻而易举地知道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现下蔺绮终于明白,为什么容仪章的法技从来没有公开过,倘若这项法技真昭告了天下,即使她是人间公主,也未见得有活路。
但她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蔺绮拿着云镜,默然思忖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容仪章会不会回答她,倘若容仪章不说,那她也只好换种法子。
幸而,容仪章很快便回了消息。
容仪章:里面没有人。
她微掀眼帘,望了眼守卫森严的九层雅间,很快移开了目光。
松云庭里有什么密道,能让人凭空消失。
蔺绮想起姐姐之前带她走过的黑暗旋梯。
她凭着记忆,找到姐姐曾经开门的位置。
那是一处屏风后,蔺绮在取下提灯,她又在木制墙面上摸索了一会儿,寻到一小块镂空层,她轻轻按下。
墙面内腔发出细微的响动,很快,出现一丝水纹般的质感。
这里应当有传送法阵类似的东西。
蔺绮一手提灯,一手隔衣料牵住少年的手,她往墙面正中走去。
少年眼睫微垂,目光落在蔺绮软绵绵的小手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把手抽回来,眉眼弯起轻笑了下,语气慵懒:“你很熟练啊。”
他说的是蔺绮牵他的熟稔姿态,蔺绮以为他说的是找密道。
她点了点头,糯糯道:“之前来过这里,我听说,各地松云庭的格局都差不多。”
少年又笑。
苏醒得越久,和本体的感知牵连就越深,他很难再对蔺绮生出敌对的心思。
到这时候,少年才恍惚地想,或许未来的他,跟蔺绮的关系真得很好。
以至于哪怕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分神,全然没有未来的记忆,但看见漂亮小猫时,他也时常觉得乖巧可爱。
他跟着蔺绮走进水波一样的墙面,黑暗旋梯上,只有提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蔺绮熄灭了提灯。
顶着少年疑惑的目光,蔺绮指了指下方旋梯上,端着梨木托盘的一行侍从。
蔺绮贴着冰冷的石壁,在侍从停住的瞬间,从芥子里拿出两件黧黑披衣,一件给少年,一件披在自己身上。
旋梯里格外安静。
一个侍从提着灯,往上抬头:“刚刚我好像看见了亮光。”
“咱们这儿全都是亮光啊。”
“就是就是,你手里还提着灯呢。”
“不是啊。”那侍从解释,“上面有光,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蔺绮微微握紧手。
少年的指节冰冷如玉,他轻轻点了点蔺绮紧攥的手,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蔺绮放松下来。
少年微俯下身,眼帘轻垂,他凑到蔺绮耳边,声音很轻,带笑道:“蚀金窟?常来啊。”
两人贴得极近,蔺绮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干干净净的清冷松香,她软软发出个音调,摇摇头,小小声为自己证明清白:“不常来。”
少年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