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绮回到琉璃台后,又趁众人不注意,去了一趟荒山。
这一次并没有遇上幻境,她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茅草屋前。
茅草屋里,魔物缩在角落,它应当把补气丹都吃掉了,身上的生机愈发活跃。
看见蔺绮推门进来时,魔物依旧没什么动作,木木地低着头。
茅草屋又脏又乱,魔物身边却藏了一小块干净整洁的地方,尘灰被小心翼翼扫走,上面还铺了一层松软的稻草,稻草上,躺着空空的小瓷瓶。
“吱——”
锁链晃动的声音。
蔺绮这时才注意到,魔物脚腕上带着重重的锁链,锁链已经生锈,猩红的铁锈不时摩擦脚腕。
它脚腕处已经被磨出红痕,严重的地方鲜血淋漓。
上次她来的时候,还没有锁链。
这一次,蔺绮留下了一瓶金疮药。
魔物慢吞吞抬头,它看着蔺绮,眼中浮出些茫然。
它木讷地把手往稻草上蹭蹭,蹭干净了,才伸手把药瓶抱在怀里。
蔺绮蹲下来,和魔物平视:“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魔物抱着药瓶,呆呆看着蔺绮,然后,歪了下脑袋。
蔺绮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又重复了一遍,魔物依然不说话。
蔺绮无奈,只得作罢,此时天色渐晚,她离开茅草屋走下山道。
她路过江白薇暂住的云舒院。
夜色幽深,一轮明月高挂枝头,星子稀疏,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空中飘荡着浅淡的桂花的味道。
身穿甲胄的侍卫把守在云舒院门口。
蔺绮躲在树后,悄悄观察这里的动静,有人过来送饭,被侍卫拦在门口。
少时,一个婢女出来,将饭食带进去,门只开了一个小缝,又很快关上。
江白薇住在里面,不像待嫁的新娘子,倒像是被软禁的犯人。
幽深夜色中,院子里接连不断响起咳嗽声。
蔺绮有些出神,一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枯枝发出清脆的响音,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一声厉喝传来:“什么人!”
蔺绮记下云舒院的位置,撕了一张传送符,转眼消失在浓浓黑暗中。
云舒院里。
“你让我扮女相?你是人吗——”
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椅子被踢倒,发出重重的响音。
“我是卦圣!”林守双手撑桌,俯身向前,他看着眼前一身霜白的青年,气得发抖,“你知道卦圣意味着什么吗。”
青年弯腰,重重咳嗽两声,身上的生机愈发淡。
他掩去指缝间的血迹,嗓音清温,垂眸,平静道:“意味着你打不过我。”
林守:“……”
娘的他真得打不过这个该死的病秧子。
昏黄的烛光流在他苍白的侧脸上,青年依旧是病骨支离的模样,那双温柔得足以囊括天地的漂亮眸子里,浮着薄蓝的雾。
“林守,你吵得我头疼。”他咳嗽了很久,喉间血腥味很重,嗓音带着点淡淡的沙。
“你该去给袖袖送饭了。”
林守气死,他剜了容涯一眼,黑袍一掀,瞬间化雾离去。
“袖袖是谁。”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
青年垂下目光,视野内,出现一个一指长的小人,小人穿着绿裙,手里拿着一把小折扇,在桌子上坐下。
青年眉眼轻弯,斯斯文文笑了一下:“是我养大的孩子。”
绿裙小人闻言,乌黑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看来您很疼爱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青年轻拢了下袖摆,垂首咳嗽了一会儿,那双清澈瑰丽的薄蓝眸子里,难得浮出些迷惘,他声音很轻:“我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而且,倘若真遇上了麻烦,她也能自己解决。”容涯说。
绿裙小人托着下巴,沉思默想,似乎想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由青年养大的孩子,半晌,她忽而想起了什么,说:“哦,我来是想告诉您,我今日出门散步时,看见了您的分神。”
容涯掀眼看她。
“那个分神还很年少,”绿裙小人回忆道,“是我第一次见到您时,您的样子。”
“是您年少时留下的吗。”绿裙小人摇了摇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