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秦云亦还在时,这些东西向来都不必她来烦忧,可惜........
秦关月坐在椅子上,想了想秦云亦当年坐在轮椅上,眸光浅淡,只凝望着她,同她说以后“诸事不必烦忧,万事有我”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
秦云亦原先是她在念虚宗的师兄,也不姓秦,后来便跟着她去了秦家,才改了秦姓。再后来秦家旧家主被楚阑舟所杀,原是她即位的时候,可长老院嫌弃她杀心太重,觉得她不应当即位,后来秦云亦跪毁了一双腿,长老院才松了口。
他失了一双腿,给她换来了一个家主的位置,却没想过若是他不牺牲那条腿,自己照样会做秦家家主,只不过会时间长些。就如同他死,让秦家人都来救她,却没想过楚阑舟压根杀不了她。
秦关月看着烦乱的账本,叹气后不得不又捧起来查阅,心想秦云亦此人相当多事,也当真好用,可惜死的太早。
她翻开几页账本就觉得乏味,想要闭上眼歇息片刻,却看到有一个弟子急匆匆赶来,冲着自己道:“秦星原逃了。”
秦关月眨了眨眼睛,道:“随他吧。”
楚阑舟顾念太多,她知道秦星原不可能放下秦家,就不可能接受秦星原的投诚。
秦星原无处可去,要么选择在外发疯,要么就回来被自己关起来。
她眼看那弟子还未走,皱了皱眉。道:“怎么.......”
眼看那弟子还维持着向自己行礼的模样,秦关月察觉到不对劲,手往后,握紧刀把。
“家主不必担忧。”那弟子动了动,手肘缓缓抬起,就像是被无名丝线牵引,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动作站了起来。
这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也变成了傀儡。
弟子咯咯一笑,声音也变了,变成了另一个腔调古怪的声音:“家主不必担忧,我来是出于好意。”
“秦家主最近一直十分烦恼,我来是来帮家主........”眼看秦家家主盯着自己却并未动作,那傀儡脸上的肌肉被缓缓牵起,笑容放大,因为牵得太高竟撕裂了嘴角皮肤,露出里头的血肉骨骼,显出妖异之相。
“......排忧解惑的。”
“上四家虎视眈眈,可惜家主当年没遇到良材,没人能理解家主的苦心。”傀儡见秦家家主一言不发,嘴角崩裂,发出嗝嗝嗝的气音,
“可我能理解家主的抱负,秦亦云死了,哈哈,我来当秦亦云,我会是家主,最好的依靠。”
秦关月的手指动了动,目光沉沉,落在傀儡身上,唇角也带了一抹冷笑:“你真身不在,要如何当我的幕僚?”
“我真身炼制傀儡的时候都用掉了,但我的心是向着家主的。”眼看秦关月不相信自己,傀儡放大声音,表示自己没有说错,“你猜那些人为什么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我?因为这些傀儡丝都是我的血肉,都是活着的。”
“家主只需要带上我的傀儡丝,我就能待在这具身体里供家主差遣。”
傀儡靠近,操纵这自己这句秦家弟子的身躯,跪在秦关月的脚边:“到时候,我就是秦家最忠诚的一条狗。”
“很好。”秦关月笑了笑。
傀儡被她看着,以为家主这是赞同了自己的观点,也高兴起来,就要从身上抽丝。
可等他抽完了丝线,就要递到家主手上时,却被秦家家主拽着傀儡丝一把拉过,秦关月那把举世闻名的月落刀就抵在他浑身上下最薄弱的关节处。
傀儡暗自心惊,他明白秦关月是在刚刚他抽丝的过程中看出了他的弱点。
可他想不明白。
秦关月为什么要对自己有这么多敌意。
秦关月最忠心的狗死了,秦家正值缺人之际,更何况他观察过这位家主,手段血腥残酷,甚至就连自己都有时自愧不如,用人时也不会介意手下是邪道还是正道。
那秦关月为什么要针对自己,自己为了讨好她,甚至在正道的眼皮子底下,帮她杀了两个背叛者。
傀儡想了想,实在想不通,只能把它归结为家主的试探。
依照秦关月多疑的性格,不相信自己想要试探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傀儡想通了,它脸上又挂起了一抹笑容:“大人,你还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秦关月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交出账本,我可以不计较你杀了秦云亦。”
不过你屡次三番挑衅我的忍耐力,这桩事就拿你的命来还吧。
“什么账本?”它早就做好了谈判崩裂的准备,但秦家主的这个理由还是让傀儡罕见的愣神。
账本是什么东西?它又什么时候杀了秦云亦?
他只一愣神了片刻,可等他回过神来,注意到秦家家主的神色之后,登时感到不妙起来。
不好!他的反应错了!
果然,下一秒,秦关月手里的刀就动了,那把月落刀就像是一团火焰,毫无阻碍地切进傀儡的胸腔里,将那些密密麻麻织就的傀儡丝一根根融化,斩断。
身体内的傀儡丝被一寸寸削断,虽然被秦关月半扶着,但它依旧能感受到这具身体在缓缓下沉,这代表着它的掌控力越来越弱。
也就是,这具它精心炼制的傀儡又要废了。
“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死到临头,傀儡却并未感到惊慌,他看着面容冷峻的秦关月,嘴角最后一次露出了个血肉模糊的笑容,开口道,
“秦家主,后会有期啊。”
秦关月并未被它的话打动,她手指收紧,断绝了这傀儡的最后一丝生机。
傀儡丝纷纷扬扬散落一地,哪怕她已经‘杀死’了这具傀儡,那些丝线依旧像有灵性一般蠕动着。
对于这傀儡的话,秦关月一点都不相信,她有种预感,这傀儡背后的操纵者同她是一类人。
它的确可能将一部分血肉炼制进了傀儡丝里,但他说全部,秦关月可不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