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家主拧了拧眉,心想这人虽然修为不错,但实在愚钝,自己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他既然愿意改姓,这些都不是问题,以后再教就是了。
她等着这洛风言同自己道歉,却听到那人开口,说出了句惊世骇俗的话。
“弟子自今日起,就改姓楚。”洛风言语气平淡,道。
话到这里,穆家家主哪里会不明白他刚刚将自己耍了,她再也按捺不住杀气,浓烈的威压将洛风言笼罩:“收回你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你今日之语只是童言无忌。”
穆家家主是炼虚期的大能,洛风言资质再好如今也只是筑基期修为,不出片刻就浑身冷汗,就连站立都很难维持。
他脸色泛白,浑身颤抖,却依旧稳稳站在原地,嘴上磕磕绊绊,却一点不松口:“禀家主,弟子今年已有一百又三岁,早已成年,不是稚童。”
穆家家主冷笑一声,伸出手就想将他杀灭。
她刚伸手,就被还未碰到眼前这人,就忽然被一个身影强行打断。
洛风言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浑身上下被清风拂过,一派轻松,就连压迫着自己的威压也消失。
掌门笑盈盈地推开门,对着里头的二位笑道:“穆家主在念虚宗里闹事,未免有些太不给我面子了。”
..........
灵药谷。
宴君安端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的楚阑舟懒洋洋趴着,手下翻看着手里的书册,时不时还漏出几声笑声来。
他有些恍然,像是回到了从前还在剑阁的时候,那时候楚阑舟日日来书房找他,也如眼前一般。
宴君安自小便被当作家主培养,读什么书,做什么事,交什么朋友都有专人管着,等他入了念虚宗家人的管束才少了许多,他却早就习惯了,还是按照以前的作息行事,不曾有一点偏差。
他做的唯一一件比较叛逆的事情,也就是和楚阑舟交好了。
虽说是交好,但楚阑舟之前在内阁扬言要‘欺负’他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也没什么人会相信,都认为楚阑舟成了他的师妹他才会多多忍让。
楚阑舟一点都不像是个正经修者,成日和秦星原混迹在凡人街头,碰到了稀罕的东西,就会带上剑阁给他,积年累月,他的书桌上就摆了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有草叶编织的鸟雀,有风筝,有蛐蛐,有捏好的糖人........楚阑舟甚至给他带了一个花灯,非说这花灯里画的仙子像他。
宴君安将蛐蛐放了,剩下的东西却都留了下来,后来剑阁的书桌逐渐放不下,他便将它们都小心翼翼藏进了匣子里。
对于宴君安而言,这已经是十分亲近的表现了,若是有晏家人看到估计会吓得当即禀报家主,可惜剑阁里并没有什么宴家人,只有一个看似聪明,却对感情愚钝不堪的楚阑舟和一个自小内敛,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心意的宴君安。
楚阑舟送的东西越积越多,宴君安也越收越多,心想等箱子装满了,便找阑舟剖白心意。
他连如何央求家里,向楚家提亲的对话都在心里默默操演了许多遍,可还未等他做出行动,楚家覆灭,楚阑舟连夜叛出宗门,而后扬名,成了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宴君安去寻过她几次,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
他在剑阁等着楚阑舟向往常一般,再来自己的书房,哪怕楚阑舟已经入魔也没关系,罪恶滔天也没关系,宴君安心想,只要楚阑舟肯来,他就同她一起赎罪,或者将她藏起来,一起藏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可楚阑舟再也没有回来。
再往后,楚阑舟就死了。
那点年少的旖念,暗暗互生的情愫,自此湮没。
再也不复了。
........
闻人岱在煎药,楚阑舟闲着无聊,干脆翻起了春分先前给自己带来的书册。
春分果真是闲得可以,看的全是些痴男怨女求而不得的话本子。
楚阑舟看了几页就觉得牙疼,不明白话本子里面这两人分明都长了嘴,为何又被俗世拖着,硬生生不相互解释清楚平白惹了许多恩怨。
她打了个哈欠,往后又翻了一本,发现书页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楚阑舟:......
楚阑舟贵为魔尊,修真界处处流传着她的传说,很显然,她也是民间话本灵感来源之一。
楚阑舟开始感兴趣起来,当初楚家覆灭,她一人杀上四家,何其骁勇,换成文字,也应当是极其慷慨激昂才对。
她翻开书,却发现这居然是一本情爱话本子。
剧情也十分惊悚,说自己入魔是因为宴君安对自己百般纠缠,自己拒绝却摆脱不得才被迫入魔,宴君安尚且还不罢休,提剑追出,还想将自己□□起来,于是二人又‘打’了许多架,大抵情节就是如此,剧情香艳,十分恐怖。
甚至还有插画,里头画了师兄妹二人纠缠的册子。
尺度之大,姿势之广博,令人咂舌。
虽然画画之人应当没见过他们的容貌,里头这二人同楚阑舟和宴君安一点不相像,但画像之人偏有巧思,在两人旁边分别标注了名字,楚阑舟看着顶着自己名字的小人被顶着宴君安名字的小人这样那样,脸色通红,迅速翻过。
下一页好歹正经些,没有那种通篇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节,只记叙了宴仙君对楚魔头有多痴缠爱慕。
“书里说的也不全错。”
一道声音响在头顶。
楚阑舟早就习惯在宴君安在的时候做自己的事情,还没想过宴君安居然还会偷看自己看的东西,又想到自己在看什么鬼登西,吓了一跳,慌忙将书册合了,压在身下。
等把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都做完了,楚阑舟才来得及思考宴君安之前说了什么,楞在了原地。
宴君安并不是有意偷看,只是看这个场景联想到过去情难自已,才不自觉看了过去。
他看清了楚阑舟那一页的内容,就理所应当地说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