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揪住那弟子的衣领,质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草坪上烧东西?”
“秦星原。”那少年眸中明显蕴着火气,但他怕楚阑舟将他燃的纸钱堆浇灭,还是妥协了,“这不是你的地盘。”
楚阑舟啊了一声,想起来了。
开在凡间的娇花终究不可强留,那胡姬在秦府香消玉殒,一点声儿都没传出去,可笑小少年费劲全力,堵上自己的命运前程,何其荒唐,居然只换了他母亲十年无忧时光。
楚阑舟猜不出其中有多少是那位萧小姐的手笔,但她现在一面气秦星原在自己宝贝的草坪上烧纸,一面可怜他无处可去只能以此寄托哀思。
楚阑舟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秦星原的手上:“便宜你了。”
秦星原疑惑地接住楚阑舟递过来的东西,打开之后才发现是一本剑谱。
剑谱上还有细密的标注,可以看出剑谱的主人十分爱护。
“你查我?”秦星原在看清手里的东西之后,脸色一变,将剑谱摔了回去,厉声道,“我不需要你怜悯我。”
楚阑舟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少年人的暴怒,继续将自己的剑谱递到了秦星原的手上,平静道:“我没怜悯你,我把教剑术那夫子的砚台砸了,夫子让我罚抄三遍,你记得效仿我的字迹,抄完还我。”
秦星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是怜悯,他是被楚阑舟随机选中霸凌了。
这个人是魔头吧?
“滚你大爷……”秦星原正想开骂,但他看见后面被烧成黑色的草坪,也有些骂不出口,最后还是一把抢过了楚阑舟手里的剑谱,道,
“算了,之前欠你一次,就当还了。”
……
萧小姐觉得站稳脚跟就可以除掉阻碍,但她算漏了一点,秦星原毕竟不是真的废物,胡姬一死,他没有必要再约束自己。
秦星原一改往日纨绔作风,善思好学,比他那被众人看好的弟弟成绩还好。
楚阑舟想着当时那日看到的女人,想象那女人会是个什么反应,只觉得十分快意。
秦星原受到了家里的重视,他虽然恨毒了秦家家主和萧小姐,但楚阑舟发现,他对萧小姐那一双儿女感情复杂,并不算全然的厌恶。
秦慎其实还能勉强算得上一个好人,虽然萧小姐激进,他却自有他的立场,在知晓胡姬的身世之后,虽然依旧不敢反抗他的母亲,对胡姬却并不差。
秦星原知道秦慎不针对胡姬无非是因为胡姬一介凡人,对他来说并没有威胁,但秦星原被强行送去念虚宗,胡姬身为凡人却没被家仆欺负,主要还是因为秦慎。
至于秦关月——秦关月生得晚,与秦家主位无缘,是以无论是秦家主,萧小姐还是秦慎基本都在闭眼宠着她,她也被宠得十分天真,只知道府里住着一位漂亮又爱弹琴的姑娘,便整日去胡姬屋里听琴,同胡姬的关系也很亲近。
等到秦星原真的可以放下那桩事之后,楚阑舟同他也彻底成了朋友。
二人臭味相投,对待事物看法也一样,狐朋狗友狼狈为奸,几乎是念虚宗执法阁弟子最头疼的两个刺头。
后来宴君安入了宗门,楚阑舟看不惯他压她风头,想要算计宴君安,也是秦星原跟在后头出的主意。
再往后,楚阑舟约秦星原翻墙去凡间玩,等到了约定的时候,楚阑舟翻出墙们一看,却看到秦星原牵着一个小姑娘。
“那是我妹妹,秦关月。”秦星原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被缠得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她带来了。”
楚阑舟看着眼前穿得像个花孔雀一般的小姑娘,隐约觉得这小姑娘有点面熟。
秦星原促狭道:“她被她爹娘娇纵坏了,从来学不会礼貌。”
“才不是!”秦关月做了个鬼脸不理会秦星原,而是一蹦一跳来到楚阑舟面前,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嘴特别甜“楚姐姐好,我叫秦关月。”
“她特崇拜你,一听我说要去见你,她就要跟着来……”
……
过了这许多年,楚阑舟又听见秦星原用这般语气同她说话,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不至于。”楚阑舟按照记忆里的话回答,“你要来,我让玉迎蹊给你留个主位。”
秦星原笑了笑:“那挺好。”
……
继位大典来得很快。
玉迎蹊果真如楚阑舟要求的那般给秦星原安排了主位,就在宴君安的旁边。
宴君安面带微笑,秦星原的脸上也挂着同样的笑容,两人的神情极度相似,将皮笑肉不笑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玉迎蹊纯粹是按照宗门分的,看到面前这场景有些没谱,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调节,另外一边就又发生了幺蛾子。
楚阑舟面前站着一位男子,蜂腰猿背,脸上还横贯着一道长长的伤疤。
他表情冷肃,同楚阑舟说:“掌门之位,能者居之,我来挑战你。”
楚阑舟看着面前的男人,确认是自己没见过的面孔,有些好奇:“你是谁?”
男子开口道:“胡平。”
“师叔……”
玉迎蹊急得不行,正要上前,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不用拦着。”
玉迎蹊回过头,发现阻拦她之人却是沈寒英。
她并没有因为沈寒英的阻拦而放松下来,反倒是越发焦急:“可林掌门毕竟……”
“她能打过。”沈寒英完全没有一点想要担忧楚阑舟的意思,反倒是将目光放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