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君安这个饵做得不错,楚阑舟整日被竹酒勾着,再也不往外头瞎跑了,每日跟在宴君安身后缠着师兄讨酒喝。
后来楚阑舟发现了他埋酒的地方,学会了偷挖。
宴君安不想在剑阁里见到醉醺醺撒酒疯的师妹,于是在土地上加了一层禁制。
楚阑舟善于思考学习,很快便破译了禁制解法。
宴君安发现之后,又加了一层。
宴君安加楚阑舟解,最后剑阁处处都是这样的阵法,形成了一道奇观。
但好在楚阑舟终于不再乱跑了。
后来楚阑舟说服执法阁长老,想要设立新规,虽然遭到了一些反对,但获得了一干内门杂役弟子的争相响应,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那时候满心都是豪情壮志,同宴君安在竹林里对月饮酒,二人都彻底醉了一回。
楚阑舟眯着眼睛:“师兄你心细,新规还得你来定。”
原本念虚宗是按照世家分的亲传,内门和杂役,上五家弟子可以入宗即为亲传弟子,内门弟子则需要经过反复筛选考核才有拜师成为亲传的机会,杂役弟子则更惨。
他们永远是亲传弟子的奴仆,在最适合修行的年岁蹉跎光阴直到老去再与仙途无缘。
楚阑舟的愿景则是按照资质划分弟子,给每个人一个入门的机会,只要悟性足够,也够努力,都可以拜入师门,成为亲传。
还有在凡间开设选拔的地方,让有资质的凡人也有机会入宗门。以及若是有灾厄厉鬼,要定时派遣弟子外出游历,守护凡间。
念虚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念虚宗如此施行,其他宗门也会如此施行,等时日一场,修真界不再为世家所苦,天下百姓不受厉鬼所扰,安居乐业,才是真正的盛景。
宴君安也有相同的想法,他看着楚阑舟红扑扑的脸颊,和眼眸中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意,点了点头,轻抿了一口酒:“你不说,我也会去做。”
他的想法同楚阑舟本就是一样的。
楚阑舟眉眼弯弯,盯着宴君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着一整片星空:“师兄,我若生在凡间,一定要做个大将军。”
宴君安有些不解:“为何?”
“因为你是小公主啊。”楚阑舟笑得灿烂,“不当大将军,没有足够的军功,娶不到你。”
宴君安面上泛起薄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被楚阑舟念红的,他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新规与世家利益相悖,施行起来怕不是会遭到很多阻碍,我们要如何应对?”
楚阑舟晃了晃竹筒,笑道:“那我便以身化一把火,将那些拦路之人都烧尽。”
……
席上觥筹交错,众人酒酣耳热,伴着丝竹之声,吹嘘着自己的功绩。
大家都知道宴君安不喜这种场合,并不敢上前打扰,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楚阑舟。
“今日高兴,自当痛饮三大白。”
楚阑舟笑了笑,眼底却只有一片淡漠之色,听到有人劝酒,也不含糊,又是一杯直接下肚。
她不能再喝了。
宴君安看楚阑舟越来越红的脸,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他想上前阻拦,却被一道声音拦住了去路。
念虚宗掌门面带微笑,轻轻用折扇拦在了他的面前。
“师弟,许久不见了,不如单独聊聊。”
……
灵酒可不比凡间寻常的酒,灵酒连神仙都能醉倒,楚阑舟却像是毫不知情一般,毫不节制,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等秦星原发现她的时候,这小祖宗已经喝醉了。
秦星原看着楚阑舟七扭八歪倒在席上,嘴倒是很严,半个字都不说,只管闷头喝酒,灵酒一杯一杯像是喝水一样倒在嘴里。
他忍不住扶额,将她生拉硬拽,拉出了席间。
楚阑舟被秦星原架着,吹了半天冷风,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眯着眼睛,目光里带着森森杀意,看着面前人,看了许久才杀意散了些,慢悠悠道:“秦星原?”
秦星原早知道她醉得不清,也不计较,应了一声:“是我。”
夜风凉凉,月光皎洁,穿过层层林间,在地板上留下婆娑树影。
秦星原发现他早已许久没有同楚阑舟独处过了。
当年同自己翻墙饮酒纵马玩乐的姑娘早已变成了如今人人望而生畏的魔尊,而自己,也从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变成了了如今的模样。
如今故人依旧在,心境却不复从前。
他面对着楚阑舟,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沉思许久,秦星原才开了口:“你能用剑了,太好了。”
他的声音很低,散在空气中,让人分辨不清。
楚阑舟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火红的影子从草丛中蹿出,直奔楚阑舟而去。
秦星原眼尖,一把将那东西拎起,晃了晃,笑着同楚阑舟说:
“捡到了只狐狸,回去扒了皮给你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