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没有停。
有一道声音却一直响在她的耳畔。
不能停。
楚家牺牲太多,绝对不能在此时停下,就算是为了……
为了什么?
楚阑舟迷迷糊糊清醒过来,脑中钝痛,却想不起后续。
耳边嗡嗡嗡传来絮语。
“听说过那魔头楚阑舟吗?”
“远近闻名的大魔头,据说嗜血残暴,杀人如麻。”
“当真如此,她还喜食人肉,尤其喜欢吃年幼的孩子……。”
楚阑舟听到耳边的议论,冷笑一声,并未睁眼。
众人不知楚阑舟是何人,亦不知她生平,只消听些不经之谈,便能捕风捉影编出许多流言蜚语来。
楚阑舟早些年还会管一管,后来杀得多了,凶恶的名声张扬出去,说的人就少了。
如今她死了百年,当年积威逐渐散去,许多人忘记了楚阑舟当年带给他们的恐惧,居然又敢开始造她的谣了。
耳边声音不停。
“……还不止如此,传说楚阑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甚至还三更半夜偷看剑尊洗澡,强迫剑尊屈从于她身下。”
“啊?是哪个剑尊?”
“这世道哪里还有别的剑尊,当然是念虚宗那位久居长庚峰的尊者了。”
楚阑舟:……
实在是太离谱了,士可杀不可辱,楚阑舟终于忍不住,猛得睁开眼睛。
眼前的画面和楚阑舟预想之中有些不同,楚阑舟目之所及,没有什么造谣者,只有几只猫。
窗沿边只躺了她一只猫没错,可旁边还站了许多猫。
猫群里,一只橘猫肥硕,看起来油腻得很,警惕朝着这边望了一眼,口中喵喵喵个不停,话语里的信息量极大:“剑尊不从,这才挥出了传说中震动悯川那一剑,楚阑舟强取豪夺不成便退而求其次,在汴州广招每人,据说汴州有后宫佳丽三千,长相均与剑尊有几分相似之处……”
楚阑舟没忍住,一爪子掏了过去,几只猫猫登时打成一团。
窗外动静不小,里头谈事情的两人自然也是听到了。
宴君安眼见楚阑舟猛得蹦上了窗台,一爪一个,那么小的小猫,居然能将几只大猫猫打得嗷嗷直叫,毛毛乱飞。
宴梦川看着眼前激烈的战况,怀里的请帖都差点一不下心掉了出去。
好,好凶!
这毕竟是宴师叔养的猫,他忍不住偷瞟宴师叔的脸色,却看见宴师叔居然一点都不担忧,反而唇角勾起,肩膀微颤,竟然是在偷笑。
幅度不大,但还是被楚阑舟敏锐察觉,凌厉的视线登时扫到了宴君安的身上。
宴君安当即转过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楚阑舟没抓到证据,虽仍有疑虑,却还是转移了视线,磨了磨爪子重新投入战局之中。
宴梦川:……
他看不懂,但是他大为震撼。
哪怕楚阑舟变成了猫猫,也是一条以一打十的好猫。
楚猫猫一猫单挑整个猫猫教成员,直把他们全都打得落花流水,夹着尾巴四散而逃,这才满意,舔着爪子沿着窗台爬到了宴君安的身上,选了个舒服的地方,就地躺了下来。
宴梦川眼睁睁看着楚阑舟伸出爪子将宴君安身上那条号称刀枪不入的流云衣都勾出了一根丝来,觉得自己当初对猫的嫉妒实在可笑。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敢拿自己和猫大人做比较。
面对如此废物的自己,宴君安居然没有把他赶出剑阁,宴师叔人实在是太好了。
在猫猫的威压之下,宴梦川的心态获得了微妙的平衡。
或许事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宴师叔与林师叔靠得那样近,那只猫那样厉害,保不齐就是林师叔变的也不一定呢?
……
宴梦川心里忧虑师叔的爱情,絮絮叨叨硬生生把自己从少年逼成了一个小老头的模样,好在他也实在害怕宴君安,不一会儿便自请离开。
宴君安一看他离开就知道他在背地里估计还会动不少歪点子,但却并未阻拦。
他看着趴在自己坏中沉沉睡去的楚阑舟,终于没有忍住,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
他只是极轻微地一点,甚至都不曾真的碰到那小猫的鼻头。
却没想到楚阑舟居然直接睁开了眼,与他对了个正着:“怎么了?”
宴君安指尖一顿,悄悄将做坏的手收了回去:“你为何想收宴梦川为徒?”
“什么?”楚阑舟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收过三个徒弟,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笑道,“好像是有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