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上,楚阑舟还是颇有礼貌的,她微微一笑,道:“先生多虑了,这等杂书不可尽信。”
男子倒也听话,闻言点了点就没有再提这茬,转而换了个话题:“我还未曾说完刚刚的卦象。”
“愿闻其详。”
男子伸出手,遥遥冲着人群中一指:“刚才这一卦,应在南边。”
?楚阑舟顺着男子所指向的方向望去,并未看到什么人影。
“让一让,让一让。”
嘈杂声自那个方向遥遥传来。
“他不是隐元居士!我才是!”有一青衣修士形容狼狈,推开人群跌跌撞撞跑入席间,指着男人破口大骂道,“竖子!竟敢给我们下药!”
这修士穿着朴素,水蓝的衣衫被洗到微微发白。
在他的身旁,赫然站着穆家那两位晚辈---
穆纤鸿和穆愿心。
他们看上去像是之前遭受过什么虐待一般,身上乱糟糟的,发丝凌乱不堪。
有这两人在身旁作为证明,谁是李鬼一眼便能认清。
众人尚且还在诧异眼前的局势变化,楚阑舟的浊缺剑的剑峰已然抵在了那男人的脖颈之上:“先生,这又是何意啊?”
那男人脸皮够厚,听到这修士的指责之后居然打蛇随棍上,温声道:“道友这样说小生实在委屈,小生不过是答应载了你们一程,何必要这样污蔑小生。”
“你!”那修士一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竟然真的被这男人堵得闭上了嘴。
“既是如此,何必隐瞒。”玉迎蹊眼看这几人僵持在这里,立马挺身而出,“只要对乾明派没有敌意,都是乾明派的客人,何必冒领他人身份。”
男人挑了挑眉:“小生也从未说过我便是隐元道友啊。”
玉迎蹊皱着眉反驳:“那我们叫你名讳,你为何不反驳。”
男子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委屈:“你也没问小生啊。”
这人的脸皮堪比城墙,玉迎蹊还没见过这种无赖,应付不来的。楚阑舟将剑向上提了提,雪亮剑光距离他的脖颈只剩毫厘:“你叫什么名字?”
“掌门若不嫌弃,可唤小生巫柳。”
又是一个巫家人。
现在这局势下跑来的巫家人都不是善茬,更何况巫家人因为天道的限制一般修为都不是很好,此人的修为却深不可测,楚阑舟登时警惕起来,对应的动作就是剑又上移了几寸。
巫柳连连惊叫,往后退了几步,告饶道:“剑下留人啊。小生可不是坏人,不信你问问他,我是不是不仅邀请他上船与我共乘金船,还请他喝了我珍藏的玉露琼浆。”
他指着的人正是尚且站在人群中的隐元居士本尊,那修士冷着一张脸,却并未反驳他的话。
楚阑舟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放下了剑。
尽管如此,浊缺剑削铁如泥,还是在他的脖颈上留下来了一道细细的红痕。
巫柳表现得十分夸张,甚至还掏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对着镜子观察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势,弄得像是收到了什么严重的疮疤一样,看上去痛心极了。
实在是乌龙一场。
在座的众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策划了整场欢迎仪式的玉迎蹊,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个世界上还有怎么不要脸的人。
洗尘宴接错了人,还得安排一场新的,玉迎蹊硬着头皮,走到了那修士面前。
“也不知居士有什么忌口的,不如稍作休息,等明日再.....”
“不必了。”隐元居士摆了摆手,“我本来就是居士,一切从简便好。”
这才是真正的隐士嘛。
玉迎蹊想。
哪里会像巫辰那般,浑身都是铜臭味。
楚阑舟正看着隐元居士指了指身边二人对玉迎蹊介绍,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极小声的声音:“实不相瞒,小生其实并不会算卦,刚才就是在胡乱比划。”
楚阑舟早就看出来了,这厮就连坎离震兑的方位都画反了,怎么可能算出东西来。
楚阑舟不理会此人,不影响巫柳凑在她耳边接着低语:“但小生其实也看出来了些东西----但是掌门你啊,要倒霉了。”
这人简直就像是脑子有什么毛病一样,但楚阑舟将目光扫视过人群,看向站在人群正中,正望着自己的穆纤鸿之时,她的左眼皮却忽然跳了跳。
不好。
却已经来不及了。
玉迎蹊刚刚燃起焰火召集了不少宗门弟子,此时早已赶到,乌泱泱的人群将整个湖畔围绕得水泄不通。
他们是接到宗门有难的昭告匆匆赶来,却没发现什么灾难,倒是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人。
“站在那女修旁边的,是不是穆家人啊?”
“我看着像。”
“听说此子乃是药人,和咱们掌门有一腿呢,你看他瞧掌门的眼神,好像都快要黏在掌门的身上了。”
“是啊是啊,话说掌门既然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为何不干脆将他接来乾明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