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君安轻喘一声,有些狼狈地侧过了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皮肉被利齿刺入的疼痛,和逐渐弥漫上来的欲望交织在一起。
两者在那双眼眸之中逐渐混淆起来,成了一种更为难挨的东西。
——瘾。
深刻到足够刻进人的骨髓里,每时每刻,让人心甘情愿溺毙在这样的浪潮之中。
宴君安其实很擅长做伪装。
楚阑舟喜欢他的安静沉稳的模样,所以他一直都是沉静的,如空谷幽潭,举手投足间毫无偏颇,符合旁人对仙君的想象。
可宴君安展露出的来的东西只是他想展露于人前的东西,有几分真又有几分是假的,根本无从分辨,哪怕有人知晓了,宴君安也不会让他们把秘密活着带出去。
楚阑舟随时都会离去,万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坏话说到她的耳朵里。
可……
是幻境的话……放纵一点好像也没有关系吧。
宴君安盯着清澈干净的眼眸,慢慢伸手捂住了那双眼睛。
“阑舟,就再留一会儿,好吗?”
眼睛被盖住,视觉受到约束,楚阑舟眨了眨眼,轻轻呜咽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疑惑之意。
嘴上的力道倒是半点没松,甚至还紧了紧,像个小狼崽子。
不过宴君安很纵容。
他是师兄,是年长的那一方,当然应该纵容自己师妹这些小小的任性。
宴君安想。
俯身而上之时,感受到身下细细密密的挣扎,宴君安思索片刻,揽着所爱之人,轻轻哼了一首歌。
那是首民间流传的小曲。
宴君安不太常去凡间,这首曲子,是他得知自己身份之时,偷偷回他娘亲的属地学到的。
宴君安的声音本就偏清冷那一卦,身为贵家公子还被教导过几年乐理,哼起这种民间歌谣反倒有种别样的风韵,格外好听。
不过凡人用来哄自己孩子安眠的小曲,放到魔尊身上。
好像作用不太。
手指缝里湿漉漉的,是楚阑舟流下的眼泪。
怎么还哭了,宴君安苦恼起来,只能低声哄着,一点一点把这些眼泪吮尽了,又唱了起来。
那首民谣是讲述大海的。
这些百姓生活在内陆,对大海的了解只在童谣里。
有渔民出海捕鱼,却遇到了大风浪,海浪逐渐卷着旋儿,裹挟着渔船前进,羸弱的小船好不容易抵挡过海浪,可下一波浪潮又起,一浪盖过一浪,延绵不断的海浪直教船折了帆。
大海太喜欢这艘渔船了,所以想要这小船迷失在暗无天日的大海深处,静静沉睡在永无光明的大海的怀抱之中。
窗外一片黑沉。
宴君安轻轻伸手,拂过楚阑舟额边的碎发,眼眸也是一片黑漆漆的深沉:“天黑了。”
“等天亮吧,天亮再离开,好不好。”
……
隐元修士臧泗面容冷肃,正在赶路。
他年岁太长,出生的那个小镇又十分荒僻,想要找到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这件事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他必须要找到。
臧泗顺着记忆往镇中赶去,身后却偏偏还跟了个死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那人声音悠然,哪怕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似乎都没有给这人带来什么影响,甚至还有闲心思与他开玩笑:“这么远还要亲自跑一趟,真辛苦啊。”
臧泗沉默着,不做回应。
他不说话,那人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其实也不用调查了对不对,你心里其实早就清楚真相了。”
“我帮你找到了真正的恩人,是不是也算变相的与你有恩?”
这也的确是臧泗不赶走他的原因。
但能忍耐他到这个限度已然是极限,他在身后划定了范围,不允许巫柳超过一点。
巫柳并不介意他与他割席,也不在乎冷场,反正他总有机会逼他开口:“今日早晨,我忽然起了兴致,起了一卦,你猜我算到了什么?”
臧泗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
“真的不好奇吗?那如果我说,你如果再拖延下去,想要报恩的时间就不够了呢?”巫柳面带微笑,轻描淡写就说出了让人惊悚的恐吓话语。
臧泗忍无可忍,用力拽住他的衣领,嘶吼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巫柳被他扯着衣领,却依旧带着笑意:“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的所作所为当然都是在替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