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还得是你们有命听啊。”
“你是在威胁我吗?”世家暴跳如雷,“还不快把他们拿下!”
轰隆隆——
巨大的爆裂声响彻整个念虚宗。
大地摇晃震颤着,念虚宗在护山大阵的保护下并未产生塌陷,但他坐落之处,绝对起了很大的灾祸。
很快,便有小弟子不顾灾祸,急忙跑到了大殿前:“报!赣州有有有……”
念虚宗掌门面色铁青,厉声质问:“有什么?!”
“煞气,有煞气!煞气弥漫开了,封锁了整座城!”小弟子脸色煞白,想起自己刚刚看见的场景,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下谁都没必要拜师了。
第137章
魔气连带着沙砾翻卷而起, 厉鬼哭啸声不绝于耳,整个汴州犹如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
看不清,完全看不清。
魔气聚拢得太厉害, 几乎浓缩成了一块巨大的黑团子, 让人根本看不清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罡风随着魔气弥漫开来, 只要稍不留神就能被这些卷着碎石的风穿透皮肉在身上划破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但这不是最恐怖的。
更恐怖的是夹杂在罡风中的魔气, 他们几乎无孔不入,只要钻入筋脉,就能轻易毁灭一个普通修者的道途。
为了避免被波及, 季承业小心翼翼躲在石后, 他虽明知道终有此时,心中却依旧难掩担忧。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
面具盖住了男人半张侧脸,白衣仙君轻抿着唇遥望着魔气的中央,他身着流云衣长身孑立,只是站着便不由得让人安心下来。
有那一瞬间, 季承业竟然将他看成了宴君安。
哪怕事件紧急, 他却依旧忍不住因为自己这个猜测失笑出声。
不可能是宴君安的。
若真是那位仙者,现实就未免太荒谬了。
但这份相似也让他不禁对那人尊敬了几分,他躬身喊道:“仙者, 怎么办!……”
风实在是太大了, 季承业只一开口便灌了满口沙子,不得不悻悻然闭上了嘴。
宴君安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一分,只是留了一个字:“等。”
他看上去淡漠无比, 只是一双淡色眼眸却暴露了他的心绪,宴君安瞳孔微缩, 死死凝望着那抹浓郁到化不开的漆黑魔气。
等什么?
季承业想开口。
他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
大道三千,万般功法循其道, 条条都可通向飞升之路。修士更是种类繁多,人修,鬼修,凡修,妖修……可谓说是广罗万象,这样多的种类,却只有魔修被排斥在大道之外。
因为只有魔道不同,凡是修行魔道者无一例外,最后都是被魔气反噬而亡的结局。
非是天道无法容忍魔修,只是魔气相较于灵力霸道许多。修者修行,其实是一个锻体的过程。修者将自己当成容器,用来储存灵力,容纳的灵力越多,实力就强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大承,渡劫……每个阶段能容纳的灵力都有个定额,要想超过限度极为艰难,除非有人会些秘法催动,但那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魔气则不同。
魔气霸道,会随着修炼的推进不断涌入人的体内,并且呈现出倍数般增长。随着修行越发深入,魔气就会越来越多,一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修者凝聚血肉之躯无法承担超出身体负荷之外的魔气,器物化成的修者还能忍得时间长些,那些普普通通从凡人升上来的修者就要凄惨许多了。
他们往往是走投无路堕入魔道,最后凄惨地死在了寻仇的路上或者之后。
当年季承业头一回在修者界听到楚阑舟堕魔之事时,那位教习先生曾感慨楚阑舟的天姿千年难遇,只可惜心性不足走了歪路。季承业当时不相信,如今他却有些信了。
这样浩如烟海的魔气,他从未见过。能承受这等体量的魔气之人,可不正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吗?
季承业惊叹着,却也还在担忧。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看到了宴君安的瞳孔里倒影着的那团魔气,还有身处在庞大魔气之海中,渺小如一叶扁舟的楚阑舟。
……
楚阑舟还穿着那件僧衣,从她的气度里却根本看不出半点悲天悯人的样子,她那满头墨发随意飘散在空中,像是个胆敢拟作菩萨的厉鬼。
而她的身前,正站着乌泱泱一群人。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兵器,甲胄染血。
杜若站在队伍最前端,红色披风随风猎猎舞动着,她昂首睥睨,冲着楚阑舟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楚姑娘,就此别过。”
楚阑舟微微颔首,视线落在了杜若和她身后的瘸腿军师,又从那些士兵们身上一一扫过,道:“好。”
与君终有一别。
阴阳两隔,生死两端,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