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长老喃喃念着,却没有再开口,甚至眼角落下一滴清泪来。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敢再录了。
那个留影石被掌门发现,勒令没收,涉事弟子们被连着罚了半年的俸,这件事也就渐渐被他们遗忘了。
现在他们才终于意识到,当年元长老说的,可能并不是编出来的胡话。
是了,楚阑舟当年……也是念虚宗的弟子啊。
楚阑舟终于看清了那一点能刺破的契机,她微微展颜,抬起手。
众人屏息凝神,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个内阁夫子挂在嘴边喝醉了都要念叨的得意门生,那个哪怕堕了魔都要被剑痴夸赞一句的剑修,那个还在念虚宗念书就搅得整个修真界不得安宁的小小弟子。
百年之后,她重新执剑,站在众人面前,依旧是当年那个……
惊才绝艳的天才。
众人看着楚阑舟划破指尖,鲜血滴落之时,煞气被血液牵引,想要上前,缭绕住她的指尖。
煞气天生便会被修者的血肉吸引,他们犹如蝗虫一般蚕食着那些仙者的躯壳,所过之处,所有生灵皆化为一滩脓水。修者憎恶它们,畏惧它们,却对它们无可奈何。
但它们今日注定是等不到血食了。
煞气蔓延的速度极快,但楚阑舟的动作更快,她抬手,拔剑,对着煞气信手凌空一撇。
动作不大,但……
轰隆隆!!
煞气组成的帷幕被她一剑斩开。
一连串爆破轰鸣声接连响起,煞气与赤色剑意翻滚纠缠着碰撞出阵阵激流,道道魔气纠缠而上,被煞气打散,却又复生,一次次直到消弭于无形。
楚阑舟淡漠立于岸前,任凭脚下的煞气翻滚叫嚣,丝丝缕缕煞气的红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她整个人都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极致的危险与暴力,冲击着人们的认知和感官,不由自主便会被她摄去心神。
——剑,终。
——局,解。
“好!!!”众弟子眼中全是楚阑舟刚刚斩出的那一剑,他们自己就是剑修,自然清楚这一剑中蕴含的底蕴和道义有多深厚,忍不住连连叫好起来。
百年前,宴君安斩出惊天一剑成就剑尊之名,他们虽然没能有幸目睹那一剑的模样,但料想楚阑舟这一剑的英姿,与当年宴君安应当是相同的。
震天撼地,摧山搅海——
只凭一把剑。
哪怕是剑尊本人上前怕是也无法做得更好了。
众弟子看着被楚阑舟的剑气震荡开的煞气,还有几乎快要削平的山脉,心潮澎湃。
这便是剑道的顶端,他们以后要攀上的那座高峰吗?
更何况这可是宴君安亲手认证过的,宴君安是何等人物?既然肯将那么大个摊子交与此人,就已然表明了他对她能力的肯定。
但眼看楚阑舟左劈一道,右劈一道,他们碍于剑阵无法动手,居然心中升起了一点内疚感。
是的,他们的实力太弱了,在这种情况下莫说是插手了,就连安稳住自己就已经耗费了浑身的力气。
若他们平日里习剑习得更加刻苦些,将自己练得同宴师叔那般有所成就,或许就能帮得上她的忙了。
只可惜……
等等,宴师叔不是在吗?他为什么不动手啊?
众人忍不住回头望去,表情都变得骇然起来。
他们心心念念念着的宴师叔正站在阵后,同他们一般凝望着站在高处的人影——不像是在看剑,更像是在看立在煞气之上的那个人。
但让他们惊恐的不是这个,而是宴君安的表情,他的唇角微勾,居然是在笑。
他们甚少能看见自己这位师叔的笑容,更少见的,是他的眼神。
水色眼眸中,欣赏与爱慕几乎无法遮掩。
那是看钟情之人的眼神。
众弟子:???
“小师叔。”站在宴君安身边被迫接受众人目光洗礼的宴梦川终于忍耐不住,拉了拉宴君安的衣摆,小声提醒,“矜持点。”
宴君安回神,视线冷冷扫向四周。
众弟子:!!!
众弟子猛然回头,眼观鼻鼻观心,齐齐盯着已经画好的剑阵,像是要把这剑阵盯穿。
宴师叔因着长相异常俊美的缘故,经常会被人看轻,每过个十几年就会有些不长眼的人传谣言。今年亦是如此,有人传言小师叔钟情于一位女修,甚至不惜为她精心炼制了个长得很像念虚宗的法宝,据说那法宝上甚至还能放出宴君安的灵力凝成的小烟花。
可惜这个谣言太过离谱,基本没什么人肯信,先不说小师叔这样的长相哪里需要倒追别人,更何况如今修真界的女修基本都是务实派,做个可以放烟花的念虚宗这种无用之物甚至还不如做个能在危机时刻放烟雾弹的法器能讨女修喜欢。
是以在众多流言中,这一条被嘲得最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