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柄长长的、如寒霜一般的剑横在她身前,像一道天堑隔开他们与那妖魔的距离,给昭雪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这一次,一定要……”
昭雪扯着他的衣摆小声说着,慢慢攥紧了手指。
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没注意到,那妖魔将“昭雪”二字繁复碾碎在舌尖,念了一遍。
——有人记住了她的名字。同恨一起刻下了。
很快,氛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昭雪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
那人带着一张被深红色的血浸透的纸面具,只露出了苍白削尖的下半张脸。祂的身上有很浓烈的伤口腐败的气息,闻上去像是生命垂危的人,又像一截蜡烛燃烧到了尽头。
血迹顺着祂全身的每一处地方滴滴答答地滑落,燃烧的伤口处有灼烧的痕迹,尤其是侧身时身后隐隐约约露出来的一个巨大的豁口,简直像是身体活生生被剜去了一大块一般,露出森森白骨。
看起来这样大阵仗且不会去掩饰自己的人,真的有可能去偷袭别人吗?
那一瞬间,昭雪的心中不由得划过这样的疑问。
但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很快,昭雪发现对方的退意。
江泠风举剑缓缓逼近,对方却看起来没有任何动作。
像是在酝酿着。
但是昭雪心中的直觉却愈发准确。
“叔叔……”
昭雪压低了声音,她动作幅度很小、几乎不被任何人察觉到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等我。”
江泠风刚意识到什么。
那少女就先一步“欸”一声,左脚绊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跌去。
踩着几朵几乎消弭的红莲,没有任何防备地跌进妖魔的怀中。
面具之下的眼睛睁大。
什么……
掩藏在袖中的手指原本就在逐渐收拢,准备在那男人再上前一步时就捏碎传送符。
但是,偏偏羊羔自己送上了门。
少女的身体纤细柔软,像是一秆苇草。衣摆里空空荡荡,只要祂张开手就能环住她柔软的腰。
她被撞得很痛,抬起头来,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蓄起了水花,鼻尖红彤彤的,唇角抿了起来,似乎在强忍着疼痛。这让祂想起来她原本脚崴了的事。
她就靠在祂的身前,脆弱而稚嫩的脖颈那般直率地袒露着。
只要祂伸出手。
——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拧碎。
或许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
祂是这样想着,身体却比大脑更快一步行动了。
动作那样快,几乎叫人看不清,一个念头之间,祂捏住传送阵——并没有捏碎,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扼向她的脖颈,带着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昭雪淹没的浓烈杀意!
——但,剑光比祂的手更快。
昭雪的眼神不足以捕捉到他们是怎样出手的。
她只看见眼前几个瞬息的白光划过,锵锵声震得她的耳膜发疼,还没有反应过来,浓烈的血腥气窜入她的鼻腔。
她的心脏骤然一紧。
等她睁大眼睛,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才松下一口气。
那妖魔想要捏碎她脖子的手臂几乎被江泠风斩断,只剩一截小骨连接着。祂的身上其余地方也多处挂了彩,狼狈不堪。血液滴落的地方,因为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燃烧,像是腐朽的墨汁一样融进黑暗里。
祂喘息着,捂住自己疼痛到难以忍耐的断手,纵身向后一跃,跳上屋顶。
而江泠风,甚至连衣摆上都没有沾到血迹。
昭雪跌落在地。
她捂着自己被撞红的鼻尖,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平的?
平的??
那样姿态高雅又魅惑的妖魔,原来是狡诈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