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风拿起铭牌,用灵力一查,果然查到了标识。
他闭上眼,默了很久。
昭雪怕他生气,立刻说道:“我不是喝醉才说这种话,我是认真的!”
江泠风:“宗门大比最低都是筑基期,你连筛查都过不了。”
昭雪:“我知道……”她的声音低下去,“我用符纸掩饰了自己真实的等阶。”
她说完,连忙又道:“但是在大比之前,我是绝对能进筑基期的!”
江泠风:“你可知往届宗门大比的前三,最低都是筑基高阶?”
他轻轻叩桌子:“你用什么去比?”
气氛凝滞得有些发沉。他看见少女低着头,几乎快哭出来的表情。
“我只希望师尊您相信我,我会加倍努力练习,也会不辜负您的期望、不辱没您的名声……”她垂着脸,用袖子擦自己的眼角,使劲憋住语气里的哽咽,
“……只要您别让我离开。”
江泠风一怔。几乎是潜意识的,他好像看见了那个记忆中的女孩,十几年过去,她的容貌却没有改变,她垂泪着叫他“师兄”,脸色苍白身形纤弱,总是跛着一只腿,让他背着……那些明明应该是没发生过的南柯一梦,却因为魂魄被掠夺后记忆的空缺而自动填补,显得那样真实。
在那时。
在她一个人留下施放禁术让他先走、在她躺在床上不知是生是死的十几天中、在她和他一起相依偎逃出村子和那场大火的时候。
他的心魔,就有了成型的理由。
所以,明明不可能答应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开口道。
“第一。”
江泠风说,“拿到第一,我就答应你留下来。”
昭雪的表情看起来还有点懵,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显得高兴又担忧,紧接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着凉了,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她揉着鼻头,高兴地站起来又坐下去,跟他确认了好几遍才放下心,然后开始糊涂地念叨着“第一名”。
还说没醉。
江泠风打开酒坛,没倒酒,就那样任香气缓慢而长足地在鼻尖酝酿开。
他看着少女似乎是有点累了,将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休息,呼吸声缓慢而均匀。
她昨晚没回来,估计也没睡多久,还喝了点酒,现在累也很正常。
江泠风说:“回去休息。”
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这才发现,昭雪好像已经睡着了。
昭雪今天一天都没来上课。
早课也就算了,她经常逃,但是下午的实战课她也没来。
谢明毓有点担忧,他几次想去流光峰看看都忍住了。
她是昨晚不小心吸入了瘴气,受伤了吗?还是累到了,今天请假了?
他左思右想,直到路过问责堂,看见张贴的警示名单后才反应过来。
难怪明明他昨天伤了那么多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仅仅是雇佣就好了,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谢明毓心乱如麻。他的心脏有一搭没一搭地跳着,思绪根本不在自己的脑子里。
她被处罚了吗?还是被禁足了?
他想去看看她——最后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赶在黄昏前用自己存的一点钱下山买了些她喜欢的点心,然后去了流光峰。
上山后已经入夜,树影沙沙,风有点大,吹得人忍不住打寒战。
流光峰没熄灯,她好像还没睡。
马上就要见到她了。见到了之后该说些什么呢?要不要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还是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她那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在。会是什么?
是因为他吗?
谢明毓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步子也踟蹰起来。
要不还是先回去,等明天见到了她再问问?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他步子一顿。
屋内温暖的烛光映在他的脸颊上,他直直地睁着眼睛,看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