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卫生还是酿酒,政治仪式还是土地改革,似乎阿柳看见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都能拿出一个不错的方法来。
哦对,卫生这个概念还是阿柳讲的。
通过注意公共卫生来减少各种疾病的发生,在疾病还没有产生的时候就进行治疗,这就是医生的最高境界了吧。
燕葛实在是很难不对阿柳的本事心悦诚服。
柳炎歌:“……并不是好吗……你看之前林玉写的那篇文章我都看不懂的。”
“那种文字技层面上的炫技,又有什么需要懂的必要吗?”
不过说起林玉……
“倒是很感谢她。”燕葛说:“她提醒了我一件事。”
“确实是有很多有学问的女人,虽然她们的丈夫和子嗣是旧朝的官员,但她们本人,如果确实有才能,倒是可以邀请到朝廷里来做官的。”
这样一来,燕葛用人的余地就更大了一些。
至于忠诚问题……就像之前所说的一样,并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情。
如同林玉一样想要走出后宅,来朝中做官,发挥一下才能的,那些人要自己解决立场问题才可以。
是她们需要燕葛,不是燕葛需要她们。
“我已经收到消息,书院的学生很快就会入京了。”燕葛微笑着说:“她们都是很不错的女孩子,到时候我带阿柳去见见她们怎么样?”
柳炎歌当然没有异议。
“好啊。”她说:“这样的话,其实可以等她们进京之后再登基。如果能够让这批女学生见到你登基时的景象的话,她们一定可以成为你忠诚的盟友。”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关于书院和书院中的女学生们的消息,并不是只有葛衣军内部的人才知道的。
绿林十八寨打下来北方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各种消息远远地飞到京城,传到有心人的耳中。
那些以为自己的作用无可替代,就算是换了皇帝也还是要请他们去做官的读书人们,听到这些消息,心里都非常恐慌。
高侍郎回到府上,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发现了母亲林玉的身影。
城破之时他的母亲林玉遣散了家中所有的仆役,只有罗姬和几个婢女自愿留下与他同生共死。
葛衣军入城之后,尽管她们展现了极佳的军纪,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骚乱。但作为前朝的高官,很显然高侍郎的前途很成问题,他把钱都拿去打点上下,根本顾不上再去雇佣仆役和洒扫侍女。
而且现在的仆役也不是很好买。
通常来说战乱的时候是买人的好时候,可是葛衣军的规矩显然和往常都不同。
她们雇了很多人去洒扫街道,分发传单,宣传政策。而且还会给一些尤其贫困的人口分发救济粮。不多,但足以饱腹。
葛衣军入城月余,城中几乎找不到走投无路只得卖身为奴的人了。
风气竟然比城池没破之前还要好。
这让高侍郎非常不高兴。
各方面都是。
百姓们过的好了,看他们这些前朝旧臣的眼光就开始诡异起来。高侍郎日日去打探消息,在宴席上每每如坐针毡,总觉得有人想害他。
而且没有仆人,他的日子就很难过。
书房已经很久没有打扫,除了他常坐着写东西的那张书桌,其他地方都显得有些凌乱。
“母亲。”他不快地看着林玉说:“家里这么乱,为何不洒扫一二?”
林玉在书架前找书。既然罗姬有意想要读书认字,她就准备将这个陪伴着她的孤女收作学生,好好教一教她。于是就来书房中寻找适合启蒙的教材。
她的头发有些花白,身姿却还挺拔,站在书架下,转过脸来看向高侍郎的时候,姿态俨然是从容的。
“你在说什么?”她冷冷淡淡地问:“你是准备指挥你娘给你收拾书房吗?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手什么时候被砍掉了?”
高侍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可是整日里家里这么乱,让人念书都没有办法念。”
林玉只是一哂:“我只记得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越是环境吵闹杂乱,念书越是要专心。”
高侍郎只觉得心里一股火气腾地就冒出来了。
“母亲。”他冷冷地说:“这些日子您究竟在做什么?”
林玉也冷冷地看回去。
“城破的时候,您遣散了家中的仆役,这也就罢了,那时候谁知道未来是个什么光景?可是您又何必给他们发钱?现在家里的钱被挥霍了干净,我打听到一个门路,只要三百金就能打通葛衣军一个副将的关节,为我谋求一个职位。结果却没有钱。”
“葛衣军进城也有一段时间了,您这段时间既不招募仆役,也不去打听消息,整日里不见人影。我到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我在为了我们的身家性命而奔波,您却躲在后院里,静静等着我来奉养吗?”
林玉看着这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男人,目光一寸寸地冷下去。
“我竟然不知道,原来奉养生你育你的母亲,对你来说也是有条件的。我不拿出私房钱来帮你打通你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关节,也不劳动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干些累活脏活,你就觉得你母亲我是个闲人了。”
“你孝顺我,并不是因为我生下你,养育你,把你一点点从小小一个粉团子养到七尺男儿。仅仅只是因为你母亲我还有些私房钱,还能帮你管理后宅。”
她觉得有些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