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阿洋他就是不好好学,天天打游戏。他老师都说了,但凡他功课用心一点,凭他的脑子,成绩肯定能上去。”
棠未雨: “这样都能考上a大,您儿子真聪明啊。”
看表情就知道,姨夫的妹妹的舅妈很是受用。
唉,她终究走入了成年人虚与委蛇的世界。棠未雨对自己短暂上线的情商很满意,心里装模作样地感慨。
然而下一秒她就原形毕露: “妈,什么时候吃饭啊。”
……
棠未雨的成年人情商在上菜以后就下线了。
其他人聊什么八卦她都听不明白,一心干饭。
桌上的亲戚阿姨聊老家谁谁谁又结婚了,谁谁谁又第五次离婚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棠未雨身上。
棠未雨今年快十九,在她妈口中直接二十了。有一种叫做“虚岁”的神奇东西存在,用虚岁四舍五入,她就变成了二十多岁,再过不了几年,她都要奔三了。
奔三的棠未雨自然逃不过说亲。
表姨妈说: “未雨这个年龄是该说亲吧,搁我们村啊,孩子都会跑了。”
棠母心里想,还说亲呢,昨天闺女带着她的飞光坐在客厅看了一下午的虹猫蓝兔七侠传。问她为什么,她说飞光爱看。
但棠母是个中年人,中年人的世界有中年人的圆滑,她跟表姨妈客套了几句,轻轻巧巧扯开了话题。
有妈妈在,棠未雨便不管社交,专心吃肘子,吃烧鸡,吃小酥肉,吃炖鱼,正吃着,突然听见妈妈说,她看到一个好久没见的老朋友过来了,要过去和老朋友叙旧。
棠未雨: “!!!”
她在心中呐喊:妈你别丢下我————
但是棠母听不到她的呼唤,毫不犹豫地走了,只留下她一人面对七大姑八大姨们的狂轰滥炸。
七大姑八大姨知道她在天澜修真大学上学后,很感兴趣,问剑修专业好不好就业,还问她有没有自己的剑,上课会学剑舞吗,能不能给她们表演一个?
棠未雨没把飞光带过来,不是她不想,而是因为这是人家婚宴,带剑过来不合适。
听说她没带剑后,众人有些失望。
棠未雨倒是松了口气,还好她没带剑,她哪会耍剑舞啊,她只会耍军训学过的木剑版匕首操。
“说起天澜修真大学,我记得老杜家的闺女好像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某个表姑妈说。
“对对,我记得她选的什么兽修专业,家里养了两只灵兽。”另一个表舅妈说。
“毕业得好几年了吧?她在哪上班啊,结婚了没?”
“不清楚。今天这个席她应该也会过来吧。”有人开始东张西望, “让我瞅瞅,怎么没来?”
话音刚落,一个纤瘦的女子便坐到了棠未雨身旁: “抱歉,公司有点事脱不开身,我迟到了。”
表姑妈惊喜道: “是知乐啊,刚刚还说你呢——你妈呢,没过来吗?”
杜知乐笑道: “我妈已经过来了,在跟三表姐说话呢。”
杜知乐的三表姐是棠未雨的远远远房表姐,也就是今天婚宴的女主角。
棠未雨看向杜知乐。她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简单的职业装,明显是刚从公司赶过来的。素面朝天,眼窝下面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散发着一股子社畜味。
杜知乐很娴熟地跟七大姑八大姨寒暄了好一阵,终于能闲下来吃饭了,也终于注意到了棠未雨。
她一愣: “你是天澜的学生吧。”
棠未雨惊讶: “这也能看出来?”
虽说修士能看出一个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但是国内的修真大学可不止天澜一个,虽说最有名,规模也最大的便是天澜,但是杜知乐的语气也太笃定了。
“你上久一点就明白了,咱们天澜出来的修士很容易辨别。”杜知乐的语气很像是在公司会议上面做方案汇报,精确而客观, “因为天澜的大学生多多少少都带着大病。”
棠未雨: “?”
仔细想想,这话居然很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杜知乐的大学专业选的是灵兽科学专业,没有考研,毕业后直接入职一家灵兽保险公司,成为一名光荣的修士社畜。
遥想当年入学,她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梦想着仗剑走天涯——
但是后来满课就没去。
众所周知,大学生是会从大一到大四逐步退化的。像棠未雨,还是活力满满的大学生一枚。而她的诸多学姐,眼神已经写满了沧桑和疲惫。
就比如剑修院宣传部的部长,每次截稿日前都要御剑绕学校飞三圈,才能抑制发疯的冲动。
而杜知乐比学姐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她已经毕业成为社畜了。好在工作了几年,她学会了容忍傻叉领导和傻叉同事,每天在心里默背三十遍《莫生气》,克制住了自己发疯的欲望。
这一桌子的年轻一辈里,就杜知乐自己参加了工作,所以自她来了,话题的中心就转向她。
问工作,问薪水,问房子,问恋爱,问相亲,问什么时候要孩子,要几个孩子……
杜知乐是成熟的社畜,对于这些问题应对自如。
棠未雨一边喝肥宅快乐水,一边敬仰地围观杜知乐圆滑应对七大姑八大姨的场面。
杜知乐也没比她大几岁,但却已经是个大人模样。要是换成她,早就脑子空空脚趾扣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