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宁无忧是剑修,被擒后身上所有东西都被缴获,现在两手空空,一个没有剑的剑修能掀起什么风浪?警告不起作用,刘术张弓射箭。
旁边的巫女冷漠地注视这一切,直到宁无忧亮出火诀,她们素来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这是……”
鸦羽箭被火墙吞没,几步之外,祭司大声打断:“妖术!”
背上不由渗出冷汗,短短几年,宁无忧的成长速度令他望尘莫及。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这里没有外人,趁宁无忧没有长成大树,自己完全有把握将这个危险的幼苗扼杀在此。刘术立即亮出这些年在外搜集的法宝,誓要将人擒住!
外界打斗声不断。
墨心竹穿过碎裂的墙壁,一眼在山似的灵器堆中看到自己的戒指和灵鞭,储物空间中的许多东西已经被翻出来了,凌乱地散落在外。
她顾不上收拾杂物,先取出几粒丹药止血止痛。那家伙拿刀捅她太深,刚才砸墙耗尽全力,再一次扯到伤口,疼得她说不出话。之前每次受伤都有人贴心照料,用不多久就能痊愈,这次自力更生,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躺了几天,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
上品丹药很快起效,缓过来的墨心竹听到院里打斗声愈加激烈,提起长鞭转身而出,入目是满地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灵器。就在刚才,刘术心如刀割地朝宁无忧抛出上品束缚法宝,他本身实力有限,但是珍藏无数,对付虚弱的宁无忧绰绰有余。很快,一条缚仙索套紧了他的脖子,这东西水火不侵,火诀无法把它烧断。
刘术勒紧绳索把人拉近,然后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火妖上身,火祭无效,先把人送到祭坛,我稍后就到。”
几名旁观的巫女一脸惊恐地将人运走,余下的人也想离开,但是没有祭司命令,她们不敢动。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她们捂着口鼻,从未见过祭司如此狼狈的模样。
刘术的脸和手都被火星溅射,头发在高温下化开,余下部分蜷曲成一个丑陋的弧度。但是他不能停下,因为宝库中还有一人,估算着身上剩余法器,还能再对付一个宁无忧,他镇了镇神色,可还没等他喘完这口粗气,一道青绿色灵光径直朝他面庞袭来,刘术下意识凝出结界抵挡,手臂刚刚抬起,结界碎裂的冲劲将他整个人挤压后退,后背撞到粗壮的老树上,他兀地吐出一口鲜血。
巫女们花容失色地开始尖叫,信仰让她们不顾后果地拦在前面:“不许动我们大祭司!否则、否则……”
她们突然想起几年前来镇上闹事的苍云宗修士,那群人最忌惮大家用性命威胁,听说这个女子也是苍云宗的人,于是故技重施,从袖口抽出利刃对准自己的脖子:“想碰大祭司,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我们死了,你会受到神明处罚!”
墨心竹不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护着他?”
“我们自愿成为神的信徒,曾在神座前立下誓言,誓死保护祭司大人。”
“保护方式就是死在他前面?”墨心竹感到莫名其妙,“如果你们都死了,神庇护了你们哪点?”
“神之力会让我们复活。”
“我要是把他杀了,神也会让他复活?”
“不许你亵渎我们祭司!”
讲不清道理,墨心竹切身体会了一把当初师兄他们来这里的感受,难怪大家最后放弃得那么果断,改变这群人的观念绝非朝夕可成,苍云宗没有义务浪费时间与一群疯子胡搅蛮缠,他们是杀妖邪的修士,不是教做人的先生,双鲤镇正好触碰到苍云宗的盲点。
墨心竹看见她们举刀的手臂在颤抖,渴求长生的巫女养尊处优惯了,她们常年服侍在刘术身边,为的就是尊贵的地位和驻颜仙丹,赴死的心远没那群为信仰痴狂的普通百姓决绝。
于是墨心竹趁着她们手抖间隙闪到刘术身前,意外发现这人也在抖。
刘术从未见过墨心竹这般的“根骨”,他能察觉到一股澄澈精纯的力量浮在周围,绝对不是凡人能散出的气息。
“不许动!”一声惨喝从白露口中发出,墨心竹回头发现她脖子上已经被刀划出血痕,居然来真的。
她无语地抬起手:“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和他聊聊,你们那么激动做什么。”
“可你刚才动手了。”
墨心竹眼珠一转:“噢,他叫宁长安把我捅成这样,我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抽他两下解气怎么了。”
“那、那你现在解气了,离我们祭司远点。”
墨心竹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对刘术说:“其实吧,我早看宁无忧那张脸不顺眼了,才不管你们想对他做什么,找你只是有点好奇。”
刘术被她笑得汗毛直立:“什么?”
“他弟弟宁长安身上有块玉,我觉得那股力量亲近。”墨心竹仔细观察刘术神情,琢磨着这人到底是真的装神弄鬼,还是装着装着把自己也骗进去了,她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如意果核,“实不相瞒,我身上也有这么一块玉,拳头一样大,和那东西的材质很像。这东西伴随我出生,是我身世唯一的线索,好像冥冥之中有道指引让我来到这里,我想这是天意。”
刘术原以为她在胡说八道,直到看见她手里的如意果核:“这是!”
他望向少女的目光由惊骇转为郑重。
墨心竹知道他已经分不出现实和虚妄,继续虚心求教:“我很好奇那块玉的来历。”
刘术理所当然地联想到灵体与容器之间的关联,上天既然把人送到跟前,他的想法果然是正确的,立马不计前嫌对着众人说:“不必惊慌,这位姑娘与我们的神明颇有渊源,姑娘,还未请教你……”
“我姓墨。”
“墨姑娘,今夜祈福的同时,我还要另外举办一场请神仪式,届时,一切谜底都将揭晓。”
“我拭目以待。”
后半夜,墨心竹和宁无忧相对而立,两个人头顶都悬了绞架。
墨心竹:“……”
宁无忧:“……”
两个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无语。
“墨师妹。”宁无忧不忍直视地扭过头,“我以为你会来救我。”
“我就是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