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城磨牙,举着她凑近,在眼前精巧圆润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下颚的胡须也蹭到了白夏高高扬起的脖颈,少了层衬衫的缓解,这下皮肤被他的胡渣刺痛了。白夏一边抱着他的后脑勺躲闪,一边在心里暗自咬牙,果然昨天的刮胡刀买得很对。
告别了不愿意做两三个小时的电灯泡,非要等农科院的车回去的张教授后,两人就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到了宣宁市后,裴延城却没有往军区开,反倒径直驶进了市里。
东拐西绕在一排偏僻的小平房前停下。
白夏正疑惑,就听到两米开外,原本静谧的大门内,突然传来叮了哐啷的响动。裴延城走下车,不紧不慢地绕到平房后头,没一会儿就抓住了想跳窗逃跑的人,拎着人从房子后回到了大门口。
此时天色已经沉下来,白夏看不清裴延城抓到的人的脸,但是却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他的身份。
“嘶!痛痛痛!哥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啊!”
“裴延辉?”
白夏有些惊讶地走近,眼下这个穿着劳保服,被她丈夫拎着后脖颈挣扎不得的,不是去粮食局送货的裴延辉还能是谁。
没想到这回他哥抓他,还带了小嫂子,裴延辉尴尬极了,举起双手合十,再三保证自己不跑,裴延城才松了手。
“你粮食局跟车的工作不做了嘛?”
跟着他们走进裴延辉的这个小平房,白夏着实被眼前所见惊到了。
房间不大,正对门的墙上只有个特小的窗户,也不知道裴延辉这么大的块头,刚刚是怎么从这个窗户钻出去的。
只要把门窗一关,整个房间都密不透风陷入漆黑一片,明显不是能住人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小仓库。
而屋内放的东西也确实是当作仓库来用,顺着墙根摆了三面墙的货架,上面满满当当地全是商品。
从吃的饼干糖果到用的香皂打火机,五花八门,打眼一瞧竟觉得比供销社的东西还齐全,有好几样东西,白夏也就前两天在京市,跟孙小玥逛东风市场的时候才见过。
地上也摆满了成袋成桶的米面油盐。
这是要开百货铺子啊这。
“呵,他被快钱迷花了眼,哪还看得上跟车送货的小钱。”
裴延城看着摆放得都没法落脚的屋子,真想把裴延辉打包了丢进新兵连,让他好日子不乐意过,就知道尽折腾。
干投机倒把被他发现,不仅死心不改,反倒变本加厉的还扩大了规模。
“嫂子你别听我哥的,我们跟车也不是每天都要去,跟半个月就休息一次,我还学会了开车了咧!嘿嘿,我这今天才到了一批货,还没整理好,看上去有点乱。”
裴延辉尴尬地抓抓脑袋,麻溜地把米面都分类堆放在一起,空出一条小道让他们好下脚。
“你这些天南地北的货物,都是跟车送货的时候倒腾的?”
“大部分是的,有些是从认识的其他倒爷手里收的,嘿嘿...我学会了开车后,有时候到了地方,师父就让我一个人去送货,这不就有了机会嘛!”
把南边的东西倒到北边,再把北边的特产送往南边,在当地饱和的东西换个地方就成了稀罕货,赚取差价,裴延辉的脑子倒很好使。
白夏好奇地看着他小仓库里的摆件,拿起面前的一个长颈的绿瓶子,还没凑近,就是一股充满酒精的刺鼻香味朝她鼻腔窜来,猝不及防被呛得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见状,立刻紧张地弯腰查看,突然凑近的俊脸在灯光下放大,白夏面颊有些发红,推拒了下他要揉向自己鼻尖的手,小声解释:
“我没事,鼻子有点痒而已。”
“别是感冒了,晚上气温还是有点低。”
裴延城低声恩了一身,伸手将白夏揽在怀里,高大的身躯瞬间就将白夏的大半个身子笼罩。
将两人的相处模式看在眼里的裴延辉,跟他哥有三分像的眉眼若有所思,似是找到了新的靠山,机灵劲十足地就凑到白夏跟前,重新拿起被她放回货架上的绿瓶子展示。
“嫂子,这是沪市那边的花露水,现在夏天不仅能赶蚊子还香香的,在那边流行着呢!咱们市供销社可要卖两块五一瓶!我就卖两块!买两瓶还送一块香皂,别看这价格高的离谱,还供不应求呢!嫂子你拿一瓶试试?”
说着就要把花露水往白夏的手上塞。
被一旁的裴延城伸手拦住,接过他手里的瓶子,面色不善。
“你哪来的钱?”
这么多东西就算他是从跟车第一天就去黑市倒腾,算上货压货,也不可能凑到这么大一笔数目。
话音刚落,裴延辉鬼精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手指抓着后脑勺眼神躲闪,磨蹭了半天才在裴延城能压死人的目光中结结巴巴地开口。
“是找...妈借的,还有大哥也出了点...”
估计老两口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吧。
“没找我借?”
裴延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拉拢着脑袋的裴延辉抬头偷偷瞄了他两眼,有些迟疑地开口:
“那哥你借嘛?”
“做梦!”
一个掴栗子就敲上了裴延辉的脑门。
窗外的天色渐黑,两人还要赶回军区,被训了半小时的裴延辉见他哥要走,立刻恢复了精神,动作飞快地从货架上拿了一堆东西就往白夏手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