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江珣析的眼眸一直紧紧的看着苏妧。
他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苏妧。
苏妧就如同冬日之中缓缓绽放的红梅,坚韧自拔,不为寒冬折腰。
然而苏妧却没有拿稳手中的茶盏。
红梅吗?
瑞岚院中,她放着一个荷包,上面就是红梅。
苏妧垂下头,苦涩地扯动唇角。
他不会在意的,如今在他们的眼中,怕是自己早已身死。
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有娘亲。
江珣析主动问她,“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他呼吸较浅,不想从苏妧口中听到拒绝的话,却又怕不得不听。
苏妧难以启齿,几乎只是一瞬,她就只能想到身边的江珣析,“公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江珣析自然没有不答允的,“你说,什么事我都应你。”
话语的指向太过于明显,苏妧已经麻烦他太多,但娘亲的事,却不得不麻烦江珣析,“我不是苏家的嫡女,我的娘亲另有其人,会嫁给郎……王爷也是因得苏家用母亲胁迫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说着,苏妧的杏眸中含上些泪珠,“我这般一走,自个自然是无事,但却害怕娘亲会被苏家苛责。”
苏妧抬头看向江珣析,眼眸中全是愧疚,“此时不应当与公子说,但无人能帮我了。”
江珣析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心中一颤。
他不介意被苏妧利用,甚至若是苏妧没有开口,他只是知道也会相帮苏妧。
拿出帕子,江珣析头一次做出逾矩的动作,将苏妧手背之上的茶水一点点擦干。
他手指隔着衣袖捏上苏妧的手腕,帕子对苏妧的手来说有些粗糙,江珣析的动作小心又笨拙。
也是第一次,他换了个亲切的称谓,“阿妧,我很高兴。”
她并不是只拿自己当个外人,有事相求总比她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中要好上许多。
苏妧的手被他掌心的炙热烫了一下。
已经到如今,她何尝看不出江珣析的心思。
如同那日听闻江珣析并不介意成为孩子的父亲一般,她更为确定江珣析的意思。
可她不能,如同江珣析这般钟鸣鼎食世家出身的公子,她身份是配不上的。
于是苏妧站起,用着最为恭敬的礼节同江珣析道:“多谢公子大恩,苏妧此生都不会忘记。”
江珣析的手心中仿佛还残留着苏妧手中的余温,他并未再多言下去,只是对苏妧道:“我送你回去。”
走至厢房门口,江珣析缓声对苏妧说:“孩子的事你仍有考虑的时间,下一次靠岸应当是在三日后,你好生歇息。”
苏妧点头,正准备再次道谢。
江珣析猛然回头,没敢看苏妧,“我说的,一直都有效,苏妧,你很好。”
甲板之上传来江珣析快步离开的声音,苏妧闭上杏眸,也不敢多看。
这般好的儿郎,她不能毁了江珣析。
手摸上小腹,分明什么感觉都不曾有,但她却不知怎得,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
近来陆砚瑾虽是住在府中,却并未去看过纪漾任何一次。
从安在同陆砚瑾说着府中之事,“三夫人单独见了纪姑娘好几次,纪姑娘都是哭着出来的,三夫人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陆砚瑾手中笔未停,“三婶可知,我在寻一个能掌管中馈的人?”
从安道:“知晓的。”
陆砚瑾看着府中账册,眸色深沉。
他本不欲管内院之事,可三婶与纪漾却胆大妄为,将主意全部都打在苏妧的头上。
这般行径,他定要让她们全都付出代价。
陆砚瑾一把将账册合上,“既然一直都没有动作,那就逼她动手,让人不必再忍了。”
从安稍楞,随后接下命令,“是。”
看来王爷这次,是发了狠的。
从安立刻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派去青州的人,大抵快要到了,守卫近来一直都在江边寻着,却没有找到王妃的踪迹,如今化雪,怕是不好找。”
陆砚瑾看向桌上的素钗,语气平淡,“找,不论怎样,都要找到。”
从安答允下来,自然也明白王爷心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