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郢阆微不可察的朝身后看一眼,苏妧极其微小的挪动步子,侧过身,没有看陆砚瑾一眼,似是要避嫌。
他闭上眼眸,想起方才陆砚瑾对他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如今更加不能直接驳了陆砚瑾的面子,“无碍,多谢王爷关怀。”
本来众人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直到看见苏妧能躲则躲的模样,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陆砚瑾本也不想与崔郢阆寒暄,说完多看上苏妧几眼就直接离开。
崔郢阆温声对苏妧道:“走罢,咱们也回去。”
苏妧点头,她思绪杂乱,确实是应当回去好生歇着才是。
在朝外头走路过刚才那群人时,崔郢阆回过身说上一句,“我们二人是兄妹。”
一众人瞬间哑言,才深知原来自个的声音竟然这般大,被他们给听见。
苏妧见崔郢阆猛然开口,还略微有些诧异,她没有听见他们所说的话,不想崔郢阆听着了。
不怪他们多嘴,日子无趣总是要寻些乐子来说的,没有乐子就要找乐子,看来如今她与崔郢阆之间,就是他们的乐子。
苏妧抿唇离开,坐上马车时却发觉里头早就坐着一人。
陆砚瑾坐得端正,却带有几分的漫不经心,在苏妧上马车时懒懒散散地掀开眼皮轻睨她一眼,只是眼中情绪被烛火给挡住,尚且看得不够明显罢了。
苏妧掀开车帘的手一顿,头一回的反应便是回头去看,生怕有人看见他在马车之上。
这般模样更加让陆砚瑾的心一沉,他唇角的边弧度骤然落下,望向苏妧的神情也带有一些冷冽的模样。
崔郢阆照旧是骑马回去,在看见门外只有一匹马后看向马车里头,纠结许久终究还是熄了想要上去的心,罢了罢了,就当作是他做出一件好事来。
苏妧可没有崔郢阆如此淡然,见着陆砚瑾,不明意味地道出一句,“王爷怎得在马车之上。”
她说完才意识出不妥来,马车是陆砚瑾的马车,她不应当如此说的。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苏妧又赶忙找补一句,“我不是这般意思。”
究竟是与不是对陆砚瑾而言已经没有那般重要,苏妧所做的一切都足够让他气闷,从她刻意回避二人之间的关系,再到刚才她下意识就想要离开的样子,无一不在证明苏妧如今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心中想了许多,陆砚瑾却只是道:“若是喉咙疼,就不必说话。”
没忘记苏妧的嗓子还未好,今日在公堂之上那般用力说话,指不定明日会如何疼。
他说不必,苏妧自然也就不说了,不管陆砚瑾如何想都好,只要他们两人的名字不会再牵扯到一处就行。
马车之中一片静悄悄的,先是到了崔郢阆府宅的门口,马车外被人轻敲一下。
苏妧赶忙掀开车帘看着,见是已经到了地方就慌忙下去。
崔郢阆也翻身下马,扶住苏妧,将她大氅之上的系带又给系的好些,“不必如此着急,只是同你说一声我先一步回去,明日看热闹的人定然会多,你不来铺子也无事,我一个人能应付。”
许是想到苏妧的喉咙,崔郢阆也跟着补上一句,“不舒服就莫要讲话,快些上去,外头冷。”
苏妧当真是不适的,如今只要一张唇想要动下嗓子,就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她想快些将嗓子给养好,也不至于每回说话都是艰难的。
点头,苏妧轻轻摆手,看着崔郢阆进入府中,却又拗不过崔郢阆定要看着她上马车,这才没辙只得先一步坐上。
他们二人在外的时候,陆砚瑾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克制不看他们两人之间想出的画面,每每看到苏妧对他与旁人不一样时,那股疏离的场面都只会在他的心头萦绕许久,使他再无冷静。
等苏妧上来,陆砚瑾立刻吩咐,“回府。”
声音中不带半分的情绪,可苏妧还没坐下,惊慌失措间眼看着就要摔倒,陆砚瑾伸手将苏妧抱住,在马车这般狭小的空间之中,苏妧竟也感受到天旋地转是怎样的滋味,杏眸中满是害怕地抱住陆砚瑾的手臂,这才没让自己摔倒。
头顶上传来一声淡笑,里头意味极其复杂,苏妧听不出,却知道陆砚瑾定然是故意的,他分明就是刻意想要看着自个出丑。
手忙脚乱将陆砚瑾给推开,苏妧退开至马车的车门那处,与陆砚瑾保持着极为远的距离。
陆砚瑾的手指在膝上轻点,“与本王相处,就让你如此难受?”
苏妧分明就是听见,她还特意将头又扭向另一边,摆明是用自个的动作来回应陆砚瑾所说的话语。
陆砚瑾眉宇中布满郁色,他又倏然开口,“倘若本王在堂上说出你我二人有关?阿妧,你会不会再一次离开。”
这回苏妧彻底没了动作,只是气息都变得平缓许多,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将气给提着,虽说苏妧在脑海之中想了许多遍若是被人知晓她该如何在宜阳自处的场面,但是听见陆砚瑾如此说,仍旧是止不住的难受。
她的这番模样全都一分不差的落在陆砚瑾的眼中,手指上的玉扳指猛然被陆砚瑾扣住,显些要被他给捏碎。
陆砚瑾向来将自己的情绪给隐瞒的极好,却总是因为苏妧的三言两语差点喜怒皆于表象之间,他甚至不知,自己如此,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又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是否因为他,太过于在乎苏妧才会如此。
苏妧闭上眼眸,就当是自欺欺人,只要她不睁眼,就不会看到陆砚瑾的脸,也不会看到他任何的动作。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想要谢陆砚瑾没有说出,却又倏然想起他其实全部都懂,这回,是他主动瞒下,若是他不瞒,自己就真的身上背负太多的闲话。
到了府宅门口,苏妧慌不择路地赶忙跳下马车,她本是想直接进到府中,但却顿住脚步,在外头等了陆砚瑾片刻。
掀开马车帘,不仅是陆砚瑾看到苏妧,特意等着陆砚瑾的苏妧也看到他。
用着极为不适的嗓子,苏妧对陆砚瑾道:“今日不管如何,民女仍要多谢王爷。”
她给陆砚瑾行了个礼,礼数很是周到,竟如同像是对待旁人那般,丝毫没有出现错处。
陆砚瑾的指腹下意识摩挲一下,他启唇,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分明苏妧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觉得离苏妧很远,二人之间的距离仿佛愈发地远,他逐渐开始握不住苏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