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浮握住苏妧的手道:“阿娘不是这个意思,她犯了错,受罚是应当的,阿娘只是有些想她,今日才会如此。”
她脸上带有一些急切,甚至对着苏妧都还有些恳求所在。
只是她不知,如此这般才更加让苏妧难过,“够了!”
一把甩开沈蕴浮的手,苏妧的泪珠滚滚朝下落,“难道我日日都能见到阿娘,到了如今竟还成了一桩错事不成?纪漾自个做错了事情,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我不知道,但是阿娘可还记得,她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沈蕴浮赶忙抽出帕子要帮苏妧擦拭眼泪,“娘亲知道,她心性单纯,定然有她的原因。”
苏妧彻底闭上眼眸,脑海中都是落入江水之前纪漾那副只想将她置于死地的模样,甚至从未对她有过半分的手下留情,难道如此,也能称得上是心性单纯吗?
缓缓将沈蕴浮的手给拨开,面上虽有着笑意,可是却不达里头,只是浮于表面之上,“我明白娘亲想要说什么了,但纪漾做错事情就该被惩罚,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我不会有任何宽恕纪漾的想法。”
将手炉塞回沈蕴浮的手中,她轻声道:“外头风大,阿娘身子不好,还是回去罢。”
苏妧转身就直接离开,没做任何的停留,自己将眼角的泪珠擦拭干净,再也没有回头。
沈蕴浮看着苏妧决绝的背影,眼前一黑,还是后头的春鹊扶住她,“夫人既然知道姑娘不喜欢,说这些作甚。”
沈蕴浮的手都在发颤,她握上春鹊的手道:“我知道的,只是我若是不说,难道眼睁睁看着阿漾去死不成,让我如何能做到。”
从小纪漾就离开她的身边,至今沈蕴浮都忘不了那日她被人带上马车,纪漾小小的身子哭着不停追马车的场景,至今午夜梦回之时,仍会让她心悸。
春鹊掺住沈蕴浮,“姑娘既然不喜欢,夫人还是后头另外想些法子,纪姑娘做的也实在是难以让人原谅,夫人还是莫要经常在姑娘面前提及。”
沈蕴浮叹口气,又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如此模样让春鹊不得不直接带着她回房。
苏妧哭着跑着,崔郢阆大步跟在苏妧的后头,直到转入一处假山处,她才敢放声大哭起来。
喉咙才堪堪好一些,崔郢阆将苏妧扯起来,让她倚在自己的怀中。
虽然没有听见刚才苏妧与沈蕴浮说了什么,可是能让苏妧对沈蕴浮生了那么大脾气的,想必也只有一件事情。
他大掌扣住苏妧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之上,“想哭便哭罢。”
苏妧在乎沈蕴浮才会如此,若是她不在意的人,任凭对方说什么,苏妧又如何会在意。
喉咙中发出几声呜咽,苏妧带着哭腔道:“难道因为纪漾不在她的身边长大,所以纪漾做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一笔带过不成?”
崔郢阆身形微动,揽住苏妧道:“阿妧,你莫要如此想。”
苏妧不能明白,哪怕是做了母亲也不能明白此事,她与纪漾之间的事情,从来都是一个死局,怎么都是解不开的,但沈蕴浮偏生以为她会心软,想要她放过,这世间从未有过什么公正,只是看的人心偏向于何处。
假山这处隐蔽,大抵也只有零星的小厮看见他们二人在这处。
崔郢阆见着苏妧的模样也很是难过,却仍旧不知要如何宽慰她,只能劝着她莫要再伤了自己。
苏妧拼命摇头,满腹都是委屈却无法言说出来,她道:“若是可以,我情愿被抛下人的是我。”
崔郢阆厉声道:“胡说什么!”
不是不知纪漾为何会动了那样的心思,正是因为清楚,崔郢阆才更加不敢去想若是苏妧受了那样的委屈,日子会过的多难,会比她在苏家还要艰难。
苏妧哭的愈发凶,崔郢阆带着她回房,却在回房的途中见着一小厮慌里慌张的跑来。
崔郢阆将苏妧朝身后轻轻送些,脸色不大好,“这么忙慌做什么?”
小厮喘口气,大冬天的竟还急出了一身的汗,“外头来了一人,说是来接苏姑娘回府的。”
小厮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些事情,还以为男子是来捣乱的,但是见男子周身满是矜贵的模样,一个厉眼过来就让他们腿软,只怕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只得进来通报。
崔郢阆一听就知晓是谁,皱眉问着,“如今什么时辰了?”
小厮道:“已经亥时了。”
崔郢阆立刻道:“出去同他说,今日阿妧不回府,在此住下。”
小厮立刻变得为难起来,一想到男子的模样,就有些经不住的害怕。
崔郢阆抬腿就要踹他,“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
小厮这才赶忙离开,苏妧从崔郢阆的背后走出,她倒是有些害怕蜜骨香发作,近来许久都没有动静,也不知今日会如何。
然而崔郢阆却握住苏妧的胳膊道:“阿妧,今日留下来一同守岁。”
苏妧瞬间想要开口,被崔郢阆挡住话头,“上头蜜骨香发作不在此时,今日应当也不会的。”
苏妧闻言一愣,她倒是没有注意,回回蜜骨香发作她都难受得紧,后面更是回回醒来后,前一天夜里的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
如此才让苏妧歇了些心思,没有过分追究这些,点点头道:“好,那便如此罢。”
想来应是不会有事的,今晚她确实也想留下来守岁。
与崔郢阆一道去前厅的时候,苏妧无法避免的想起岁岁来,若是岁岁今日也在,她不知会有多开心,只可惜岁岁今日不在。
只是她还没忧伤太久,在前厅坐着与芸桃闲聊的时候,就看见小厮在崔郢阆的耳边几句。
苏妧好奇望过去,小厮的脸上尽数都是紧张,就连崔郢阆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正当苏妧想开口问着是什么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的脚步声,竟还不止一人,许多人的脚步在一处混着。
苏妧吃惊的抬起头,也一并站了起来。
陆砚瑾怀中抱着岁岁,外头罩着的大氅将岁岁也一并揽在怀中,没让他吹到风。
苏妧吃惊不已,竟忘了如今杏眸之中还挂着泪珠,哑声问道:“王爷怎得来了?”
崔郢阆脸上愈发难看,“王爷此番可算是擅闯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