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放下手中的物什,离开之时又看眼苏妧与男子的模样,好巧不巧正好撞见崔郢阆过来。
崔郢阆皱眉,“怎得如此冒冒失失的。”
厨子赶忙赔罪,“公子恕罪,今日苏姑娘恩赏,许我们回家。”
既然是苏妧说的话,崔郢阆也没有什么阻拦的道理,“既然如此早些回去罢。”
听着厨子谢自个的声音,崔郢阆毫不在乎的摆手,他进去后将门给关上,挡住外头的寒风。
陆砚瑾修长的手将厨子翻出的两样东西拿至苏妧的跟前,问她道:“要如何做?”
此番场景,陆砚瑾都直接问了,苏妧也不好不说话,只得道:“王爷还是放着罢。”
陆砚瑾淡笑一声,见苏妧的耳边垂下一缕的鬓发,主动将她鬓发搭在指尖之上,小心帮苏妧挽至耳后,“阿妧,我会做的。”
声音低沉,酥酥麻麻的传入苏妧的耳中,苏妧手中的动作一顿,满是面粉的手放在那处,半晌都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确实会,苏妧认识他的第三日就知道了。
那时家中并不富裕,苏妧更是害怕捡到这人会被沈蕴浮知晓,更何况是个男子,被人看见就更加说不清楚,于是瞒着沈蕴浮让人住在柴房之中。
苏妧手上动作未停,不明意味地说出一句,“我以为王爷只是说笑。”
陆砚瑾矜贵的将袖子给挽起,轻声道:“阿妧,我对你从未有过半分的谎言。”
他此话一出,不免让苏妧朝他的那处看去,前些日子太医对她说的话苏妧到现在都还是记得的,她大抵是有些不相信的。
“是吗?”掺着水汽的杏眸倏然垂落下去,盖住眼眸中的脆弱,“王爷竟是如此实诚之人。”
话语更是带有一些对陆砚瑾的不满,陆砚瑾黑眸骤然凌厉,“阿妧为何不信?”
苏妧手中动作未停,摇头道:“王爷多心了。”
蜜骨香的事情苏妧不免会多疑,纵然此番是她有求于陆砚瑾,可他总是需要将事情告诉自己才是。
陆砚瑾手中动作未停,看着苏妧恬静的小脸轻声道:“那时同你说我想吃饺子,是因为想到我父亲了。”
若是说当年,他不过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纵然从小长于世家之中,然而骤然遇见那般的事情,也总会有不大适应的时候。
苏妧在心中回想起陆砚瑾的父亲是谁,自也听过一些传闻,“陆大儒,是死于宁王之手吗?”
只是从前听说过陆砚瑾的父亲曾是当朝有名的大儒,只可惜多年前出门游历之时,却不慎死于宁王之手,当年世间多有这样的传闻出现,苏妧并不了解朝政之事,一直都不敢乱说。
陆砚瑾定神道:“是。”
他拿过一旁放着的刀,丝毫不在乎手上的肉腥味,“当年父亲确实是死于宁王之手,是他堵住那道门,才让我能跳入江中离开。”
苏妧揉着面粉的手一顿,咬着贝齿,纵然如今陆砚瑾的话语再为平静,可是寥寥数语之中她也听出些许旁的意思来。
所以陆砚瑾,是亲眼看见他父亲去世的?
苏妧缓声道:“抱歉,我不该提起的。”
她声音很轻,就像是不慎闯进某处她不该闯进的地方,带有些慌张。
陆砚瑾轻笑一声,“阿妧,早就过去了。”
随后他补上一句,“那时祖母总是同我说,让我在意眼前人,我始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如今,我全都懂了。”
手中揉着面粉的手突然失了力气,苏妧的头晃动着,鬓发又垂落下来,她连忙用手去拢至耳后,只是脸上也沾上不少的面粉。
陆砚瑾见状本是想要伸手,但是看着手上的动作,又生生止住这般的冲动。
“阿妧,我很抱歉。”
陆砚瑾黑眸幽幽望向苏妧,手中的动作迟迟都没有动。
苏妧朱唇微张,胸腔某处更是跳动得异常厉害。
此时的陆砚瑾分明还是往常的模样,却又与往常有着极大的不同,他下颌凌厉,在忽明忽暗的房中只见他面庞也晦暗不明,可却仍又让人在其中,看出些许的柔情来。
苏妧慌乱之间将头给扭向一旁,没说一句话直接端起木盆跑至另一侧。
方才在房中的崔郢阆,将他们二人的模样都给看完,见苏妧去到另一侧,白了陆砚瑾一眼朝苏妧那处走去,路过陆砚瑾的时候还不忘说上一句,“嘴上说说莫不是就成了?”
陆砚瑾如今不愿与崔郢阆起了口角之争,更是不愿将所有的精力都耗在这个上头。
崔郢阆见苏妧揉着面团,额头之上都有些汗珠,主动说道:“我来阿妧。”
苏妧看着灭掉的炉火,点头将自个的位置让给崔郢阆,不免笑着问,“哥哥可会做?”
崔郢阆立刻道:“你都能做,我有何做不成的?”
苏妧抿唇,杏眸微弯道:“我与哥哥可是不同的,从前在苏家都不知做了多少次,我自是已经习惯了。”
崔郢阆手中的动作一顿,连带着陆砚瑾的动作都顿住。
而后崔郢阆将手中的面团扔下,立刻走至苏妧的身旁道:“苏家经常让你做这些?”
这会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苏妧赶忙摇头道:“没有,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眼眸弯着,将崔郢阆推至一旁,“大抵也是新岁,院中只有我和娘亲还有春鹊姐姐,自然就我下厨让娘亲也过个好年。”
苏妧用最为轻松的话语说出,但是陆砚瑾听在心中,却分明是知道的,她并未有那般的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