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竟还需要公文才成,为何从前从未听说过这些。
她出声道:“不论是在何处的商贩,也从未听说过这个道理。”
县丞冷静下来不少,直接道:“姑娘有所不知,青州去年之时便已经颁布新令。”
而后他的手朝东方的位置拜礼,“上京也传来消息,是知道的。”
他这话像是对着苏妧在说,可实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冲着陆砚瑾说的。
苏妧眼眸瞬间流露出几分不相信来,陆砚瑾声音放缓一些,“阿妧,确实如此。”
他这般一开口,便就真的是苏妧先触犯律法在前。
苏妧的呼吸紧促一些,没想到竟会这样,更是忽视这些事情。
一瞬间占理的事情却骤然就成了她们的过错,苏妧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脸色有些惨白。
县丞感受到堂上无人开口,便又说:“至于银钱,那位买姑娘东西的小厮,足足给了五倍的价钱,这样实在是……有所不妥啊。”
律法对所售物品皆有明文规定,每样至多不能超过多少的银钱。
苏妧听见县丞如此说,就更加证明心中的猜想,“胡说!那小厮确实给了我一锭银子,我说过只要几块碎银子就够,可他却同我说,他家夫人定要给我,直接将银子扔在我的跟前,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小厮就已经不见踪影,后头几日我还去寻他,都没有看见他。”
县丞没有直接同苏妧说话,而是拱手同陆砚瑾道:“王爷明察,此事姑娘与那小厮各执一词,实在是说不清,但银子姑娘定然是拿到,这是或者不是,就难说的很,毕竟在场也没有什么证人。”
陆砚瑾眸中锐利地看着跪在下首的县丞,眼眸中多了几分玩味的意思在其中。
他没有说话,手掌按住桌面,似是在思索此事究竟要如何办才好。
苏妧满脸都是委屈,更是没想到竟还能用这样的事来威胁她。
陆砚瑾睁开黑眸,看向苏妧,“苏姑娘,你可有证人?”
如今的情况,若是不将此事弄个明白,只是让苏妧就这样离开,恐怕事情传出去,外头的话会不大好听,陆砚瑾不想苏妧去犯这个险,更是不想有任何人去诬陷苏妧。
苏妧的手紧紧搅在一处,她看向身旁的芸桃,她身边的人,只有芸桃一个,可若是让芸桃站出来,恐怕这些人就有的说。
无奈只能摇头,芸桃本是想要上前一步,却被苏妧用眼神挡回去,芸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
陆砚瑾嗓音清冽,“县丞大人,不知那小厮在何处?本王想见见他?”
县丞又开始有些慌乱,“实在是下官的过错,小厮来府衙诉说冤屈后就离开,才让人将夫人给带过来,王爷您这就过来了。”
陆砚瑾轻嗤一声,里头的意味旁人倒是听的不大清楚,“这么说,倒是本王的过错了?”
县丞赶忙道:“不敢,王爷息怒。”
久久没人说话,陆砚瑾更是许久都没有旁的动作,一直坐在上处,没让县丞与知州起来,也没刻意照顾苏妧,谁人都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官服被汗渍打湿贴在身上,县丞不时的擦汗,然而脸上却并未有开始那么慌张,反倒是愈发的淡定下来。
反观苏妧,则与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的样子。
沈蕴浮忧心地扶着苏妧,见她脸色愈发地惨白,抽出帕子帮她擦拭脸上的汗,握住她的手轻声问,“可还好?”
苏妧唇色发白的看向沈蕴浮,反握住沈蕴浮的手问道:“我没事,娘亲怎样?”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陆砚瑾耳力极佳,将她们所说都听得很是清楚。
沈蕴浮笑着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要好生注意身体才是。”
苏妧勉强扯出一个笑,如今这等场面,只怕她没有晕过去就算是好的,如何还能去想旁的事情。
陆砚瑾眉眼染上不耐,更是频频朝苏妧看去,放在桌上的拳头握的很紧,硬生生止住想要过去将苏妧给揽在怀中的想法。
倒是崔郢阆,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原先他听到,本是以为陆砚瑾信了这县丞的说辞,可如今看来,倒是有些不对。
他好像,在等什么人来,又或是什么东西。
崔郢阆眼眸四下看着,果然发觉少了一人,一直跟在陆砚瑾身边的从安,今日倒是不在,原先从安,不是一直都在陆砚瑾的身边随时待命。
心中有了一份猜测,崔郢阆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
但看见前头那道瘦削的身形,崔郢阆终是按不住心中的那份相思上前一步。
眼前被人递过来一张帕子,苏妧顺着拿帕子的手抬头看过去,在看见崔郢阆的脸时,唇瓣微动。
崔郢阆抢先一步,他生怕从苏妧的口中听见什么拒绝的话语,“擦擦汗,这帕子是干净的。”
他如此说,苏妧自然不好说不要,伸手接过的时候,就感觉到上首传来一道灼灼的目光。
速度很快,有些像是想要掩盖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擦完汗也只是将帕子给捏在手中,没有其余的举动,更是刻意忽视掉上首的那道目光,没有朝上看去任何一眼。
陆砚瑾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黑眸中染上些冷意,更是平添几分酸气。
县丞与知州都险些要跪不住,他们官职不大,更是未曾见过这等场面,不知上头的那位摄政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一道带着胁迫压低音调的声音。
堂上众人皆回头看,发觉是从安带着几人,身后还跟着两人,手中都拿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直接将这群人都扔在地上,从安眼中的戾气收起一些,“王爷,就是这些人买了苏姑娘的物什。”
小厮胆怯的抬起眼,正巧与陆砚瑾深潭般的眼眸对上,那里头蕴藏着浓浓的杀意,骇的小厮又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