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听了,日本人拉着人下去,拉春杏的时候,她挡了一下,搀着日本人兵的胳膊,“走,我跟您下去,您瞧我多好,胸软的很。”
从车上跳下去的时候,越往南边走越热,春杏不知道这是哪里,一池子湖水,停车的地方有一颗垂柳,柳叶子发青,人站在柳树下面,池水皱起来一卷丝绸一样柔和的褶子。
她扬着那块粉色的帕子,一身粉色的旗袍,漂亮而丰满,笑着对春杏挥手。
所有的姑娘都在哭,只她一个人笑着站在那里。
等着车走的时候,她抬眼看一眼湖,摸了摸手上的红绳,她没告诉春杏,那天她去看他成亲,他还给她一根红绳,说攒够钱了,就去赎她,从良的人,戴个红绳进家门,就干净了。
她一脚一脚走到池子里面去,越走越深,日本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湖底,同行的人看见了,没有惊叫没有喊,就遮挡着她,让她入了湖底。
比活着好。
日本兵恼了,跳进去去拉。
最后拉上来了,后来春杏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花名叫绿柳,知道她有个弟弟,自买自身,给弟弟一个活路,还供着他上学。
想着车票够了,送着他到国外去,过好日子去。
她性格泼辣,跟客人总说俏皮话,喜欢她的人很多,她总是敢说敢做。
夜里歇息的时候,小力埋锅做饭,他带了酒,给日本人,日本人要他先喝。
他笑了笑,喝了许多。
他没喝过酒,这是从家里偷的,他爸埋着的女儿红。
好喝,略微有点苦,但是醇香的酒味儿,他就当喝过了喜酒吧。
里面下了□□。
喝完,他就坐在那里吃饼子,一口一口,一摞饼子很多,他大口大口吃着,吃的肚皮都鼓起来了。
等着押送的人发病了,他也躺在地上了,撑着起来把车门都打开,白天下去了许多人,里面还有人,他跟春杏说,“走吧,别回北平了,找个好人嫁了,别进城了。”
春杏看着他嘴角都呕血,一口一口地。
血块那么大那么多,“你傻,你就傻,我们本来就是做这个行当的,伺候哪个不是伺候,你傻!”
小力走不了了,“不一样,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
“搭把手,人都抬上来。”
把日本人都装到车里去,小力撑着,自己开着车,从山上直接开下去了,摔的粉身碎骨。
这样只留下来一点灰,谁也看不出什么来。
下山的时候,小力想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想,肚子也感觉不到疼了。
他把所有人都拉自己车里,其余的空车都回去了,他不连累别人一点儿,也不愿意让这最后一车去送死,不仅仅是为了春杏。
就单单是因为自己还是个人,还是个中国人,他出身不好,家里贫苦,但是他总觉得自己挺好的,胡同里面身边的人,个个都是榜样。
他们一个接一个做了,身体力行地告诉大家伙人应该怎么活着。
这辈子,要成为一个人,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一个如此这般的人,这才是人生。
爆炸声音在山地响起,在夜空中闪亮一瞬间。
又很快熄灭,日本人以为敌军袭击,他们怕了夜袭。
日本人也不是很擅长山地战,尤其是夜里。
许老官上次最后二十来人u去摸螺丝,摸到日本人的驻扎地,戒备很一般,很轻敌,因为压制的很明显,我们给人火力就能压制死。
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摸过来,打偷袭打的很成功,直接就是射杀的,日本人闻风丧胆,他们很惜命的,虽然军国主义,但是旷日持久的战争,没有不怕死的。
即便是那么一点人,他们也分成了三波冲锋,一波不行了,后面的抓紧补上,务必完成任务的。
第一件事,就是要戒备的干掉,后面都背着马刀,不敢开枪。
等进去了,就开始遍地开花开枪,扔手榴弹。
日本人其实不多,他们本来人就少,但是武器很强大,所以我们干不过。
真正摸过来的时候,发现日本人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
最后就是一定要把他们的军械尽可能地销毁,咱们缺的厉害,能拿走的就拿走,拿不走的,就给炮管里面塞炸药,销毁。
前后二十分钟,最后无一人伤亡的情况下,一人挂着两把枪,挂着子弹回来了。
日本人吓破胆了,以为还有多少人,加上自己人死了不少,因此后撤三十里。
他们一撤退,许老官就带着人走了。
守不住了,这个高地他们战略性放弃了,不然日本人马上就会卷土重来的,最后他们就团灭,他不能让死了的人白死了,就是活着一个,也得给带出来。
因此他们静悄悄地成为流兵,在山地里摸滚打爬。
听见声响,就有人来探来报。
没想到是这回事。
沉默了良久,看着带回来的这许多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