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宗门的天骄也该走出象牙塔，看看真正的绝世天才了。

偷偷地瞥了一眼荀渊，见对方仍然沉浸地讲法的愉悦中，因为先斩后奏，擅自行动还有些心虚的关一舟顿时直起腰身，重新恢复了自信。

果然，荀师弟早就猜到了我的想法。

也对，那可是……等等，不能说是猜到。

关一舟心头一沉，应该说自己在按荀师弟的计划一点点执行，毕竟这件事情可是由荀师弟推动的。

这本身就是荀师弟的一步棋，而他是沾沾自喜、一无所知、被人操纵的棋子。

他算准了自己。

饶是自认为对荀渊绝对忠诚的关一舟在想清楚这件事后也有些不寒而栗。

太可怕了……

被操纵的猜测一旦出现，关一舟下意识地回忆起更早之前的事情，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宣誓效忠后，他便想要做到最好，要做荀师弟最好用的手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现在成为荀师弟最得力的下属，懂事好用又聪明，能够准确地猜到荀师弟的想法，并精准高效地执行。

但是，现在想想？

那些猜测究竟是自己想到的，还是荀师弟让自己想到的？

自己的上位究竟是因为他的智慧与努力，还是荀师弟故意的？

视线移到一旁的程子青身上，对方疑惑地回头望去，却只得到一个勉强的微笑。

程子青：？

关一舟很快扭回头来，神情越发难看，在自己出现之前，荀师弟确实缺一个好用的下属。

平心而论，程子青适合执行命令，却并不适合揣测上意。

现在想想，在自己效忠荀渊之前，荀师弟确实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程子青啊，你真是被荀师弟拿捏地死死的，怕是自己的效忠也是荀师弟计划的结果。

关一舟心中越来越沉，其实像他们这种天骄，对于同样优秀或者比自己还要优秀的天才，可能会倾佩、赞叹、嫉妒、或者是把对方当成对手，却很少有人甘愿臣服。

天骄都有自己的骄傲，可偏偏荀师弟手下聚集了这么多……程子青是，自己是，南辛黎也是，而刚刚，自己还想将其他的宗门的天才一齐拉拢过来。

关一舟心情复杂，甚至不知道该以何样的眼光来看待荀渊。

令人惊叹的算计与谋略，将他们都当成可以操纵的棋子……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他的伟大志向，让人听到便心生敬佩。更何况，他已经开始做了。

无论是他一个人，还是有他们辅佐，荀师弟始终坚定如一地向着那个目标前进。

荀师弟也只是想让他的目标实现啊，他从来没有想害他们什么，他只是想让他们也接受自己的目标，或者说，来帮他。

只是面对这样敏锐的洞察和缜密的算计，他也很难不害怕——荀师弟和自己已经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他忍不住抬头望向对方，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荀渊也顿住话语，看向他，然后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微笑，“关师兄，怎么了吗？是有什么疑问吗？”

关一舟愣在原地，刚刚建立起的防备与疏离瞬间崩塌。

不是这样啊……

在荀师弟眼里，他们从来不是棋子，而是他尊重信赖的师兄。

他会对自己说谢谢，会亲切地叫自己师兄，每次见自己看他时都会朝自己露出温和的微笑。

即使他只比对方大了几岁，也远不如对方天才聪颖，甚至已经向对方宣誓效忠，荀师弟依然尊重我、信赖我。

他还是看得浅了，他自认为已经了解荀师弟良多，不仅猜出荀渊的谋划，还能猜出荀渊的算计和真正想法，可是，荀师弟远比自己想象地伟大。

算计是真的，尊重也是真的。

荀师弟是真的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他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而在他眼中，我们不仅是他的下属，更是这条伟大前路上他可以永远信赖的同伴。

关一舟这才意识到刚刚在他满心戒备下得出的猜测的另一面，他总是觉得荀渊算计颇多，利用他的想法来操纵他，可是若不是荀师弟真心信赖自己，把自己当成他的同行者，荀师弟也不会如此。

他可以直接向自己下达命令，因为自己是他的下属。

可是荀师弟没有。

因为他信赖。

见关一舟久久没有回话，神情也不断变换，从猜忌到戒备再到感动，荀渊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他刚刚说什么令人费解的难题了吗？

关师兄的脸色怎么越变越奇怪了。

荀渊扭头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其他宗门的八人也是一样的神情复杂，不断变换。

最后，荀渊一脸疑惑地看向同样迷茫的程子青和南辛黎，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一个疑问，这是……怎么了？

仍沉浸在思考中的关一舟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欣喜，能让荀师弟花费心思招揽，最终被选为同行者……关一舟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当初选择加入的宗门是天衍剑宗。

现在的他感觉完全不一样，不同于在关家时的阴郁疯狂，也不同于一般修士的孤独修炼，关一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参与的事业是一件多么伟大多么光明的路。

因为，这条路的前方是荀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