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尧臣握住她一只手,从她怀里抽出手臂,而后搂住她,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揉了揉,冲她挑眉一笑,说道:“明日我们进宫,去跟父皇辞行,后日就走。这两日不回庄园了,后日直接从府里走。”
想着马上就要迎来的崭新的生活,宋寻月心底满是期待,唇边划过笑意,重重点头应下。
至于尚在宋家别苑的那些宾客,今日见了这么大一桩事,自是无心继续留在宋家别苑用席,而且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还留着,多少有点不合适。
孙氏和宋瑶月离开后,众人便一一跟宋俊告辞,宋俊一遍遍的致歉,将一众宾客好生送离了别苑,这才带着梅香和菊香,返回宋府。
宋家如此丑事,又是宋家自己人闹到人前,众宾客当晚回去后,便将今日宋家之事,当做笑话给家里人说了,几乎一夜之间,宋家的丑闻,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宋俊被夫人害得不能生育,孙氏和宋瑶月欺辱继女,宋瑶月为了攀附权贵,不惜捏造换亲等所有事,终是被宋俊的同僚、其他没来的官家夫人、侯爵权贵尽皆知晓。
宋寻月和谢尧臣,当晚歇在王府里,第二日一早,二人梳洗更衣,吃过早饭后,算着下早朝的时间,一道往宫里去。
而荣仪宫的仪妃,自上次的事后,这阵子精神颇有些萎靡。一来是孙氏气得,二来是自责不已,因为孙氏的挑唆和蒙蔽,害她和儿子离心。
她这阵子,没事的时候,便独个回忆这些年的事,越回想,越觉得对不起儿子,也终于理解了当初儿子为什么总是在言语上怼她。
闹到如今儿子不再搭理她,她总算是明白看了一桩事,像她这样的人,没读过多少书,没长过什么见识,委实算不得一个好娘亲。
旁人厉害的娘亲,宫外的,能撑起一个家族,教导满家族的后辈,最后谋出一个光明的前程。宫内的,如皇后、贤贵妃之流,她们亦有手段,既知道该如何笼住陛下的心,也知道怎么给儿子铺路。
她从前也想,想做一个能为儿子遮风挡雨的母妃,可事实时,她确实没有这个本事,不仅做不到,还险些塞给他一个财狼。罢了,好在儿子自己有主见,她日后再不掺和就是,却不知儿子何时才会原谅她。
仪妃正琢磨着,蒋云无从外头进来,冲仪妃行礼道:“娘娘,昨晚宋家发生了一桩大事,今日满京城里传开了,我也听到了些许风声。”
一听是宋家,仪妃本不想再理会,但又念及儿子王妃是宋家的女儿,便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蒋云无行礼道:“昨日那孙氏母女,在宋家别苑摆宴,竟是将换亲一事给揭了。”
仪妃闻言一惊,倒抽一口凉气,忙问道:“现在如何了?那宋瑶月可是要换回王府了?”那断断不能!
蒋云无接着道:“不会不会。”蒋云无见仪妃这般紧张,紧着安抚:“王爷早已将换亲一事处理妥当,那宋家二小姐的话,全被当成了胡言论语。”
仪妃松了口气,抚着心口道:“还好,还好……”
蒋云无接着道:“昨日王爷和王妃也去了,当场揭露了孙氏的罪行,原来那宋大人,诞下两个女儿后便再无子嗣,实际因他早被那孙氏哄着喝了半年多的沙姜,精元已灭,生不出了。”
仪妃闻言震惊不已,怔怔看向蒋云无:“她居然这般狠毒,连自己夫君都害?”
蒋云无点头,接着对仪妃道:“还有王妃的事,那八年,王妃在她手下受尽苦楚,吃不饱穿不暖,便是连所谓的偷盗,也是孙氏和宋瑶月诬陷。”
之前去宋家帮娘娘归还孙氏这些年所送之物,他便目睹了当时宋俊惩戒孙氏的全过程,但是当时关于王妃的事听得不详细,他回来也只是告诉娘娘,王妃被继母苛待,但是这次,他已经了知了事情的全过程。
仪妃闻言,眼露心疼,问道:“你详细跟我说说。”
“是。”
蒋云无行礼,便将听来的所有事,全部告知了仪妃。宋寻月如何被苛待,又如何被孙氏陷害栽赃失了父亲信任,还有为了买炭火,又被孙氏敛走生母嫁妆,以及被宋瑶月和孙氏在外人府邸污蔑偷盗,心术不正等等所有事,全部清楚的告知了仪妃。
仪妃越听,眉心皱得越紧,心一阵阵的跟着颤。
带蒋云无说完是,仪妃已是红了眼眶,情绪难平。
蒋云无看着仪妃这模样,心知娘娘是真的心疼了。他们娘娘心善,见不得世间疾苦,便是宫里一个小婢女,但凡被她遇上,她都会出手帮上一帮,何况是王妃呢?
仪妃忽地一声重叹,自责道:“都怪我识人不清,误会了这孩子,之前都没怎么给过她好脸色,我怎就上了那孙氏的当?”
仪妃自责不已,她转头看向蒋云无,问道:“我若现在再待她好,她会原谅我吗?”
蒋云无道:“人心都是肉长得,王妃是明事理的人,若见到娘娘真心,想来会原谅。”但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仪妃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她摆摆手道:“不妥不妥,我之前确实过分,想来她一时半刻不会原谅我,我也不该再希求她的原谅,我只希望能弥补一二。”
蒋云无问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做?”
仪妃看向蒋云无,静思片刻,道:“你等会儿将我母亲传给我的玉环取来,再把库里的好东西都挑出来,全部给寻月送去,多余的话,什么也不要讲。”
蒋云无应下,仪妃重叹一声,看向窗外,又跟蒋云无道:“云无……她日后若是肯原谅我,除了补偿她我犯下的错之外,我还想做个真正的娘。”
不是婆婆,是娘,她希望,这个孩子前半生不曾得到的来自母亲的关怀,她都能补偿给她。
蒋云无看着仪妃眼底的真诚,不由笑开。他们娘娘就是这样的人,即便王妃不是她的儿媳,听闻王妃幼时这般的遭遇,她也会伸出手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何况现在,王妃确实成了她的家人,她定会如她所言,做个真正的娘亲。
蒋云无笑着道:“娘娘试试。”
仪妃冲他抿唇一笑,眼里到底闪过一丝失落,他们夫妻不日便会离京,她确实难过,但也明白是自己错的离谱,这几年时间,就让她慢慢弥补吧。
谢尧臣和宋寻月来到勤政殿外,命福禄公公通报,不多时,福禄公公再次出来,侧身做请,冲他们笑道:“三大王,王妃,陛下有请。”
二人冲福禄公公点头笑过,随后一同进去。
皇帝见他们进来,从书桌后起身,望着他们,走去了一旁的罗汉床上,扶膝坐下。
夫妻二人跪地行礼,齐声:“儿臣给父皇请安。”
“嗯,平身吧。”皇帝应下,对门口的小太监道:“看座。”
小太监搬了椅子给夫妻二人坐下,皇帝看向谢尧臣,问道:“这是有事?说吧。”
谢尧臣闻言一笑,道:“果然是躲不过父皇的眼,儿臣确实有事。儿臣和王妃今日,是来跟您辞行的。”
皇帝眉峰微蹙,侧身手肘撑在桌面上,问道:“去哪?”
谢尧臣回道:“儿臣见我大魏山河壮丽,又在父皇的治理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实在是心痒难耐,打算同王妃一道,各地游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