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期一块五,还有书本和本子铅笔的钱呢?
浪费一分都是罪过呢。
正忙活做饭呢,单学兵挎着个林奶编的筐子回来,里面装了三棵大白菜。
鸡蛋已经卖完,他没事儿干,今天就回家一趟儿。
虽然知道单学兵被俩嫂子嫌弃排挤,林萧也不拒绝他往这里拿东西。
毕竟单学兵也要吃饭嘛。
等他们吃饭的时候韩昭和虎子回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林奶和林芳。
林苒一听见奶和二姐的声音,高兴得飞奔迎出去。
林奶和林芳这一次是坐木板车过来的,虎子负责拉车,车上还装了一袋子磨好的棒子面,一筐子野菜,另外还有一面铸铁鏊子。
鏊子能烙饼、摊煎饼,是乡下老太太做饭过日子的必备神器。
林萧把林奶扶下来,高兴道:“奶你说话算话,我就放心了。”
林奶:“我是怕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不嫌弃我老婆子,我乐不得过来享福呢。”
在乡下上工不就为赚那点工分买口粮过日子么?现在孙女花钱买口粮,那她当然得来帮忙干点啥啊。
她拿出一个背篓递给林萧,“这是你要的背篓,你瞅瞅对不对?咱这里很少有人编这样背着的,都是挎着挑着。”
这附近没竹子,背篓是用很细的荆条编的,也有几斤分量,不像竹篾的那么轻快。
林萧背上试了试,“正好。”
老太太手真巧,她不过是说说就给编出来了。
林奶看看林铮,伸出粗糙的手抚摸他的脸蛋和脑袋,颤声道:“铮铮呀,想奶不?”
林铮一开始还拿捏呢,不想跟女人似的哭哭啼啼丢人,这会儿没忍住鼻子一酸就扑进林奶怀里,“奶,我好想你啊。当年那块肉我都没吃进嘴里,现在想起来还心疼。”
大家立刻笑起来。
林奶也笑,拍拍小孙子,“以后村里分肉,奶就带过来给你吃,再也不用怕谁了。”
林铮破涕为笑,“对,咱们一起吃,不怕我大伯娘。”
林萧招呼他们进屋吃饭。
林奶过来的时候带了菜窝头,晚饭一起吃也就够了。
现在家里有口粮,林奶也不像从前似的只吃地瓜面,而是做了玉米面窝头。原本她还想做两样的,给林芳吃玉米面自己吃地瓜面,结果被林芳给说了。
林芳说你是长辈,到时候一屋子人你自己吃菜窝头,给我们吃棒子面,那我姐不得生气啊?
林奶是个听人劝的,麻溜儿改过来,免得招大孙女气。
吃完饭他们先看林萧的毕业证,虽然只是一个扫盲班的毕业证,人家单学兵和虎子都是正儿八经的初中毕业生,可大家还是很稀罕。
尤其乡下来的这几个,韩昭也没读过初中呢。
林奶更不用说,乐得合不拢嘴,在她看来初中毕业就跟先生差不多啦。
林萧看他们那么高兴,就把临时工的事儿也告诉他们。
单学兵和虎子惊呆了,嫂子也忒厉害了吧?知道现在安排工作有多难吗?
人家居然就弄个临时工来,还是政府单位的干事儿呢。
对普通人来说,在机关单位工作的人,哪怕一个普通的办事员,那也是干部领导。
林萧谦虚了一下就问他们种菜的事儿。
韩昭:“我和四奶他们聊了一下,按照菜的产量和采摘时间让他们多开了菜畦,这样各种菜都种一些。我也和他们说好了,到时候菜要先紧着我们拉,剩下的他们再做别的处置。种子什么的我都交给四奶负责。”
林萧:“四奶负责没问题的。”
四奶在村里也是个能张罗事有声望的人,否则林萧也不会找她。
四奶全权负责,她自然不用韩昭和虎子帮他们开菜畦,自己下工以后就把自留地菜畦给收拾了。
晚上林萧烧了一大锅水,让大家伙儿都洗洗,反正必须得洗脚。
林奶和三个孙女一炕睡,摸着这宽敞结实的大炕,林奶啧啧称奇,“恁大的炕,跟以前地主老财家似的。”
林萧笑道:“奶,你没发现这屋子比家里也大吗?屋子大,炕就大。”
城里砖瓦房,房梁能用木头接起来,不像乡下受木头长度限制屋子进深和宽度都不够大。
她们洗完脚,林萧又撺掇林奶明天把头发剪掉。
老太太到现在还留着到屁股下的头发,掉得就剩下一小把,挽成发髻盘在脑后,用个黑色网兜勒住,又用铝制的u型簪固定着。
老太太以前有银质簪子的,那几年饿肚子的时候都换了吃的。
那么长的头发不容易洗,梳头也得好几天一次,又招灰又藏虱子的,着实不便。
林奶有些舍不得,“剪成个披毛儿多难看?”
林萧笑道:“奶,这城里女干部都是那样的披毛儿,你看人家嫌难看了吗?你剪了头发,两三天我们就帮你洗一次,清清爽爽一点都不痒,多得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