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鹤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江御的表情麻木,无悲无喜,沈衔鹤明明不会伤心难过,但在这一刻,他好像感受到了江御的痛苦。
江御来到他的身边单膝跪下,握着他的手,轻声唤他:“师兄……”
那紫藤花早已落了满地,绿叶阴浓,新蝉相和。
他怎么能拒绝他?
于是沈衔鹤点了头。
江御伸出手把他拦腰抱起,进到屋里,花见月见到这一幕更觉奇怪,这位沈宗主似乎病得很严重,她却也没再问什么,只抱着紫金香炉跟在后面。
“睡吧,师兄。”江御把沈衔鹤放到榻上,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努力微笑着对他说,“要做个好梦。”
沈衔鹤嘴唇微动,他长久地凝视着江御,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合上了眼眸。
紫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一轮冷凄凄的月亮猛地掉进平静的池水里,惊起层层涟漪,墙头盛开的紫藤萝汹涌奔来,淹没了一个又一个的寂静春天。
第26章
黑云压顶, 天地昏暗,山雨欲来。
血冥宫在山下摆下万魔大阵,淡淡血腥气在风中飘散。
谯明山上的屋舍在刚才的剧烈震动中倒塌大半,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山下的护山大阵一旦被破,太清宗内的弟子必会遭殃。
沈衔鹤独自一人来到后山禁地中,无数或残缺或完好的石碑高高矗立, 像是立了一座座巨大的坟, 天地寂寥,唯有风声呜呜咽咽。
下过雨的土地湿润柔软, 绿草如茵, 连绵向远方的天际, 沈衔鹤站在碑下,手里握着一部《天悯决》,默念石碑上文字, 把残缺处补充完整,他已做好决定,以他一人, 换得宗门弟子平安,这实在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沈衔鹤转过头提剑走出禁地,没走出几步,就见杨真气喘吁吁跑进来, 对他喊道:“师父,师叔回来了!师叔回来了!”
太清宗内, 能被杨真只称“师叔”的, 只有江御一人。
沈衔鹤握紧手中的《天悯决》, 问道:“他回来了?”
杨真猛点头,他满脸激动道:“师叔现在已经在山下了。”
从昨晚得知血冥宫要准备攻上谯明山时,沈衔鹤就给江御去了书信,江御一直没回复,这一天一夜里,沈衔鹤既担心宗门弟子会在接下来的血战中丢了性命,又怕江御在外面出了事,自己没法顾及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