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雅跳下马,一把搂住他,将脸埋在男孩的颈窝间,呜咽地哭道:巴图,你能不能不走?
十岁半的男孩擦去她的眼泪,自己的眼眶也红了,不要伤心,阿姐。
他会永远记得这三年,在自己失去记忆,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有个热情开朗的胡人姑娘抱住无依无靠的他,给他一个家,让他的心不至于飘荡不安。
桑雅哭了很久才放开男孩,她语带威胁对和尚道:你要好好对巴图,如果你对他不好,我就带走他!
江河念了声佛,对少女郑重道:贫僧为他而来,他是贫僧的命,贫僧所思所为皆为他。
他说得真诚无比,江思印不禁揉了揉眼睛。
他抬头看和尚爹,神色有些迷茫,关于他流落草原的原因,和尚爹和他说了,可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没问:如果他这么重要,为何当初他要抛弃自己去出家呢?
江思印没有问,这个问题一直憋在他心里。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跟着和尚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养父母虽然爱他,可他们将会有自己的孩子,他日后留在养父母家,身份会变得尴尬,对养父母的孩子也不会好。
他转头对桑雅道:阿姐,你回去照顾养父养母,我不会离开草原,我们可以经常见面的。
江河补充道:你们下个月就可以见面了,贫僧会过来为你娘做产检。
他的帐篷寺庙就在那里,能动的牧民自己会过来看病,但病得太重和无法动弹的人或动物,他只得自己上门就诊,其中也包括一些孕妇。
这年头的孕妇,尤其是草原的孕妇没有那么娇贵,家务和养牛养羊挤奶等样样都要干,但骑快马会造成流产,这种事大家还是知道的。
告别桑雅,江河带着江思印,回到他的帐篷。
玄济大师的帐篷寺庙非常大,大得让来过几次的江思印不禁惊叹。
养父母家的帐篷大概只有这个寺庙的一角吧。
刚进帐篷,就见一只胖鹦鹉飞过来。
小思印,你来啦。鹦鹉飞到男孩肩膀上,亲昵地蹭着他的脸,你回来了,你爹就不用老去看你,将庙里的事丢给我啦。
江思印好奇地看它,就听到鹦鹉向自己诉苦。
你爹丧心病狂啊,一只鹦鹉都压榨,可怜我为他工作,休息时间都没有!周扒皮!资本家!
鹦鹉怨气冲天,普通的牧民还好,大不了直接拒绝,可那些权贵呢?比如大王子最喜欢找它对弈,它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你能想象吗?它一只鹦鹉竟然开始掉毛了!
它!掉!毛!了!
鹦鹉哀叹不已,叼起掉下来的每一根羽毛,它的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