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画工……比昨天还差。
画的线条像土里的蚯蚓,缠绕成团的蚯蚓,还是那种一团重叠一团的那种,让它分不清哪条是成年蚯,哪条是弱蚯。
年纪幼幼的它学会了唉声叹气。
许清月失望地送它回到故事书边,“去玩吧。”
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倒立的画本走神,脑海里不断回想遗漏的镂刻,将房子内外的结构一一套来对比。
忽然,她站起身来,快步跑去窗边,抓起挂在窗棱上望远镜向花海看。
她终于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了!
花海!
那些线条是繁复重叠的绽放的花朵的线条,她不会画画,凭着本能画出来变成了这般纠缠不清的一团。真正的镂刻应当是一朵叠一朵的鲜花组成的花圃。
女生们离开的那条通道,通往的地方是花海!
“花海是什么?”
“花海是我们。”
许清月陡然想起一号说的话。
“我们”,我们不就被关在房子里吗?
所以,她是说,花海那边也是关押人的地方?一号是从花海那边过来的?而离开的女生们又去到花海被囚禁?
许清月迷糊了,想不清楚这其中的联系。
无妨,她现在只需要再想办法,将墙壁上的另些镂刻一半复制下来,绘完整个地图。
可惜,今天已经很兴师动众地拿走一幅画。很长一段时间,她不能再去了,否则她的目的会暴露无遗。
她将希望寄托在小森蚺身上,回到书桌边,俯身去问乖乖看书的两小只:“小森蚺学得怎么样啦?”
小森蚺浑身一颤,那快要睡过去的脑袋陡然立起来,眼光瑟瑟地望着妈妈。
它没有弟弟聪明,明明学会的字,隔几页之后看见时又记不起来了。
无论弟弟用如何低级简单的嘶嘶声教它,它都不太记得住。
那些字看得它头晕眼花,仿佛被门撞傻了那样,超级想睡觉。弟弟很凶,它打个哈欠,弟弟就用尾巴抽它,不准它睡。
其实它好委屈的,它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它真的不喜欢读书。它情愿独自外出觅食,独自面对那些凶凶的成年蛇,也不想读书。
它认为自己更适合长大,读书识字应该让弟弟来。
但是妈妈的神情在告诉它,妈妈非常期待它学会书上的那些字。
小森蚺垂头丧气。
许清月一瞧就明白了。如果不是小蛇的灵性让她异想天开认为小森蚺应该识字,她也不会这般。
如今看着小森蚺这不开心的模样,恍惚觉得自己好没有人性——竟然逼迫一条蛇学字。
许清月愧疚地揉揉它的头,“乖宝宝不要难过,不想看就不要看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森蚺羞愧难当,又有些兴奋。
它学不好字,但它喜欢玩的。
它想要出去玩,不想在这里学习,可是好对不起妈妈。
小森蚺焉头耷耳,觉得自己好没用。难怪弟弟总不喜欢它。
不喜欢它是应该的,它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如果它像弟弟那么聪明就好了,妈妈说弟弟也是森蚺,为什么森蚺和森蚺之间的差距这样大呢?
蛇颈快要卷到肚子里去,许清月笑着拍拍它的头,拿口袋来,“快进去吧,带你出去玩玩。”
小森蚺无精打采地爬进去,爬到一半,它回头,鼓起勇气对妈妈舔了舔故事书,要妈妈带上。
它想出去玩一下,然后再学习一下。它会尽量学的,多认识一些字,虽然很慢,但它会努力记住的。
不能像弟弟那般看一遍就会,但它可以多看几遍用力记住。
它爬进口袋,还回头确认妈妈有没有拿书。许清月笑着点头,“拿上,拿上,放心。”
趴在书上的小蛇难得地对小森蚺有了好感——它那笨蛋哥哥终于会主动看书了!
刚才教它整整一个小时,小蛇差点被气死。
许多瞬间,小蛇合理怀疑小森蚺的品种错了。小森蚺应该是猪鼻蛇家族的才对,猪鼻蛇家族的蛇又怂又笨,和小森蚺完完全全对上号。
许清月销毁画页,将画本放回原位,拿着故事书,带两小只出门透气。
中午时分,女生们都在睡午觉,走廊里游着未知的蛇。
许清月如今已经完全适应它们的出现,尽管有蛇对她嘶吼,她也能目不斜视地继续走。
小森蚺从口袋里露出脑袋,冲那些朝许清月吼的成年蛇吼回去。
嘴巴张得巨大,有些蛇被它吼走了,有些蛇呆滞在原地,完全迷茫的神情。
许清月低头轻笑它,小森蚺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还记得它第一次出门被蛇堵在墙角一动不敢动,谁能想到不过两三天,它已经学会凶回去了,虽然偶尔还是会躲进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