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撞在蛇身上。
小森蚺晕头晕脑地抬头,瞳孔撞进一条黑乎乎的蛇。对方看着它,颇有点苦瓜相,愁着眉头锁着眼。
小森蚺心里怪怪的,它对这条黑蛇道个歉,游到一旁,让黑蛇先走。
黑蛇没有动,看着它。
突然,它立起脖子,猛地冲小森蚺一声怒号:“嘶嘶!嘶!”
小森蚺吓惨了!完全没有任何预料和防备,吓得整条蛇都弹了起来!
它像弹弹球一样跳起很高,又重重落在地上。屁屁都被震疼了。
尾巴揉着屁屁,它去瞅这条神经病的黑蛇。
忽然,它想起妈妈说咬了婷婷姨姨的蛇是一条无毒黑蛇。
不会、就是这条吧?!
小森蚺惊悚地连退几步,然后,冲黑蛇怒吼过去:“嘶嘶!嘶!”
它吼得又凶,又怕。声音狂放出来,无敌像受惊的狗叫。
对面的黑蛇惊呆了。
原来它是这样一条森蚺!
黑蛇掉头就跑。
仿佛和它待在一起,有辱蛇的身份。
“嗯?”
小森蚺莫名其妙,后知后觉自己这么恐怖吗?
自己一吼,成年蛇都怕它。
它兴奋起来,看来弟弟说得对,害怕的时候吼,一直吼,对方会因为它是森蚺而害怕它,然后掉头跑。
弟弟真聪明!
它快快乐乐去找楼上找弟弟,还是老位置。
只是弟弟在睡觉,枕着妈妈给弟弟的那个布袋,布袋的绳索边缘都秃毛毛了。
小森蚺回想起自己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崭新新的,于是对蜷缩在布袋上的弟弟更心疼了。
离开妈妈后,弟弟睡觉都不趴着了,蜷成像石头一样的圆圆一团。
它记得弟弟最不喜欢这种姿势的,说睡得累,阻碍它长长。
小森蚺心中对弟弟的怜惜增加了两百倍——这是它能数到的最高数字,所以是最高倍的怜惜。
它在书架下方坐下来,静悄悄地陪着书架上面的弟弟睡觉。
墙壁上的油灯快要见底,棉线烧着烧着,火光摇晃两下,灭了。
四周陷入黑暗。
小蛇抬起头,下颌搁在肚子上,从上面俯视地上缩成团打着夯实呼噜的小森蚺。
真是……一秒入睡……
怎么这么能睡?
它悄悄从布袋上起来,尾巴卷着一支毛笔和一张宣纸,跳去另一个书架。
书架的最上方没有书,它把宣纸往空旷处一铺,摆上墨水盘,拧开墨水瓶倒上一点墨水,尾巴卷起毛笔和一盒,开始在纸上画画。
它像一只毛笔精,笔在它的尾巴里游走如神,划过之处,落下笔直的线条。
不知过去多久,小森蚺醒来时,已经寻不到弟弟。弟弟的布袋一起失踪。
它没有像上午那般忧心了,因为它知道,弟弟是去玩了。
它摇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往楼梯口爬。
明明是上来陪弟弟玩的,没想到它先睡着了……
不过,没关系,它晚上再来,来的时候一定和弟弟商量出一起玩耍的时间,就像妈妈和它约定什么时候玩,什么时候画画读书一样。
以后,它会按照和弟弟商量好的时间来找弟弟玩。
一跳一滑,小森蚺滚下楼梯,又双叒叕撞到蛇的腹部。
撞得它往后一倒,坐倒在台阶上像不倒翁那样摇来晃去。
好久好久,它才稳住身形。
抬头看——
还是那条黑蛇!
愁着眉毛,锁着眼睛。
像被许多蛇欠过债又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