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有点年龄的白蟒,浑身白白的,背部带着一点点看不见的淡黄,像拔了毛的鸡,淡黄的颜色就是鸡皮的疙瘩,光生生的。
小森蚺探了探蛇信,它不确定自己能吃下这条白蟒。
白蟒是成年蟒,虽然没有自己长,身形却是肥硕的,比自己胖。
小森蚺将嘴巴撕开到最大,隔空套了套白蟒的头,认真比划着自己能不能吞掉它。
这个动作放到白蟒眼里,宛如在说:我吃定你了!
挑衅十足的行为深深刺激到白蟒,顿时火冒三丈,猛地嘶嚎,用自己壮硕的身躯扑向小森蚺。
这是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小小幼崽竟敢来它的地盘跳蚤,定叫它有来无去!
这一扑,用了最猛的力,但森蚺家族的蛇,天生比蟒灵活,特别是幼崽蛇,因着身体不够成年蚺大,在行动上更敏捷。
小森蚺轻飘飘躲开了。它跳到白蟒后背,蛇颈往白蟒的尾巴一探就要咬住它的尾巴想从尾部开始吃掉它。
白蟒年龄大,很有作战经验,小森蚺的小心思在它眼里暴露无遗。在小森蚺快要咬住尾巴时,它往旁边一滚,尾巴抬起来就缠住了小森蚺的身体。
下一刻,迅速地裹缠!
将那条敢挑衅它的幼崽死死缠在自己的尾巴里,加速腹部的呼吸,越颤越紧。
幼崽初时还能呼吸,还在挣扎,待它猛力收缩腹部缠绕它时,幼崽逐渐没了力,尾巴无力地吊垂着,张着嘴奋力地甩着脖子想要咬它。
白蟒“嘶嘶”嘲笑,这是最无力的抗争。
一旦被缠住了,只会绞杀,绝没有松开的可能——蟒的腹部力量极其强悍。
那条幼崽大抵也知道自己奋力伸脖子咬的动作是徒劳,它咬了好几口,均没有咬住白蟒后,它弹着蛇信开始“哈哧哈哧”出去。
随着白蟒的愈发用力地收缩腹部,小森蚺几乎被它压缩成一片,它能感受到体内的器官被猛力挤压着,互相碰撞软骨,疼得它“嘶嘶”抽气。
能呼吸到的空气减少了,它开始喘不动气了,“嘶嘶”叫声也越来越难发出,就像婷婷姨姨的威士忌酒瓶,被盖子给拧住了,出不了气,进不了气。
要、要死了……
它高估了自己,它只是一条小小的幼蛇,怎么能和成年的甚至是老老的白蟒抗衡。
艾丽莎都知道一步一步解救哥哥,不着急,努力克服困难。它却想着一劳永逸,想着吃掉白蟒就可以直接变大。
没有蛇能一口变大的,妈妈教过它,一口吃不成胖子。
哪怕它一口吃胖了,也会在消化后变回原来的样子。
它不是一个合格的艾丽莎,没有好好听妈妈的话,没有好好向弟弟学习怎么捕猎,每天追在弟弟后面,弟弟心情好的时候,给它抓几条蛇,它就吃,弟弟不想抓的时候,它就去抓小蛇吃昆虫,吃饱完事,总是想要长大要变大,却不行动……
妈妈……
弟弟……
它想回去,想去抓幼蛇,以后再也不自大地来找大蛇了,它从幼蛇开始吃,哪怕要吃很多条才能吃饱,它也会努力抓的。
“嘶!”
熟悉的声音在树梢里响起,小森蚺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
弟弟在睡觉,怎么可能出现。
“嘶!”
又想了一声。
它猝然抬头,果真看见太攀蛇绕在树梢,弟弟坐在太攀蛇的脑袋上,俯视它。
碧绿的瞳孔在黑夜里宛如绿宝石,非常漂亮,但这两颗顶顶好看的宝石,看它的时候,颇为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
小森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一瞬间理解这些词语,只知道弟弟在生气,就像在气它平时不好好学习、抽背的时候又背不出来那样。
小森蚺弱弱地“嘶”一声。
然后,它看见弟弟冲白蟒抛下一条竹叶青蛇,白蟒下意识地张嘴接住,吞掉。
就这一瞬间,白蟒的腹部停止收缩,小森蚺不再被紧紧绞住。小森蚺立刻昂起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在白蟒的坚韧的腹部里一挣——它一定要回去!
一定要吃掉白蟒再回去!
也许它有点前后矛盾,但,它真的好想吃掉这条白蟒。超级超级想吃,它比划过了,它的嘴巴再撕一撕,把白蟒再挤一挤,它可以吃下的!
而且弟弟在旁边,它更想吃了!
弟弟就是它坚强的后盾,只要弟弟在,哪怕现在绞住它的是一条庞大的森蚺,它也会毫不客气的信心足足地想吃掉。
小森蚺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在白蟒的腹部扭成麻花,“嘭!”它挣了出去,从白蟒的腹部挣脱了!
啪!
小森蚺掉在地上,滚在青草里停下来,它兴奋地回头一看,傻掉了——
白蟒的腹部夹着它的皮!
沾着灰的褐褐的夹着琥珀颜色的椭圆形的皮,它的皮,硬生生地被白蟒缠着!
小森蚺不敢相信地埋头看自己的身体,而后,便看见光溜溜的长着崭新新鳞片的自己。
它……蜕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