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月不太听得清,也不想再听了。曾海蝶的情绪有种疯癫的着魔。
许清月拿走她手里的杯盖,曾海蝶也是痴痴迷迷的状态,回不过神。
她把杯盖烧一烧,擦一擦,盖回水壶上。
水壶里的水只剩下半壶,如果明天的小森蚺还是沉睡,她得去找找水源。
找人,找东西,最厉害的是小蛇。许清月发现它真的超级聪明,比所有蛇都聪明——排除小森蚺。甚至比一些人都聪明,它的思维,有时候是她都无法跟上的。
想起它曾经沉浸在书海里的模样,真真不像一条蛇,倒像被关在蛇的躯体里的人。
许清月笑起来,目光去寻小蛇。
恰巧看见它从深绿的叶缝里探出头来,也在看她。许清月笑得更欢愉了。
她招招手,小蛇像一片叶子那般落在地上,再跃进洞里,飞进她的怀抱,钻到她的袖子里藏起来。
速度敏捷,前后不过一秒钟,没有惊起一声动静。曾海蝶仍在那自说自话,不曾注意。
小蛇在袖子里转个圈,尾巴朝里,头朝外地爬出来,就着许清月的袖口好奇地看曾海蝶。
它还没有见过癫狂的乞丐,和书里写的像极了。
看了少顷,似乎觉得无聊,又缩回去,身体缠到许清月的手腕上,挨着那枚温温暖暖的玉镯睡觉。
许清月隔着衣袖,用食指挠挠它的背,它便睡得更快了。
不多时,她感受到它的脑袋歪了歪,抵着她手臂的下颌滑下去,变成颊窝挨着她的手臂,这是它睡熟的动作。
许清月又挠了十几下,收回手,往火堆里添堆干树枝,希望火能维持久一些。她坐到岩石那面去,裹着方婷留给她的毯子,衣服往地下垫的时候微顿,她看向曾海蝶。
曾海蝶已经停下话来,埋着头,像一尊石头那般一动不动。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条一条地挂着,像死掉的麦穗。
许清月走过去,把衣服给她搭在背上。
曾海蝶仍旧是那种跪坐着的埋着头的姿势,头发长长地垂在脸前。
许清月坐回去,背靠岩石,裹着毛毯再次看向她时,觉得她诡异极了,有种鬼片里的无脸鬼的错觉。
心脏快速跳了好几下,手不自觉地去摸玉镯,摸到了小蛇,它细细地圈在她的手臂上,像戴了十多年的玉镯那样静悄悄地陪着她。
让她突然安了心。
她侧了侧身体,裹着毛毯往岩石更里面贴了贴,闭上眼,准备睡觉。
明天要去找水源,不知道好不好找,因着小森蚺在睡觉消化,远了不能去,只能在附近寻一寻,如果附近没有,还得再等一天等小森蚺醒了才可以去远些的地方找。
半壶水,不知道够不够她撑两三天。
胡思乱想着,渐渐睡着了,还朦朦胧胧做了一个梦。
梦到憨处,火被风吹得晃了晃,树枝烧到尽头,逐渐灭了下去。
洞里的温度也降下来,睡梦中的许清月似乎感到冷,身上的毛毯被她裹了又裹,紧绷绷地勒着,把她勒成一个蝉蛹。
曾海蝶抬头,褐色的瞳孔望着睡得不安生的许清月,风从洞外吹来,吹翻了身上的衣服,冷风呼哧哧往裸露的后背灌去,她毫不觉得冷。
却在火完全灭下之前,她跪行到堆着干树枝的地方,拿树枝扔进火堆里。
快灭的火窜了窜,卷上干树枝,再次烧起来。
她一直添树枝,火一直烧,烧得岩石洞壁橙红红的,洞里的温度迅速暖和起来。
许清月不再紧紧裹住毛毯了,甚至觉着有些热,两只手从毛毯里伸出来,搭在身体两侧。
袖口卷起来,露出清脆的玉镯,以及玉镯旁边的一条环绕得像手镯的蛇。
曾海蝶愣了愣,她扭头去看洞外,许清月的森蚺正睡在草笼里,呼噜声不断。
两条蛇?
她忽然意识到,许清月有两条蛇。
远处的草笼簌簌作响,一条蛇从草笼里爬出来,通体灰褐,若非它叼在嘴里的竹叶青蛇在黑暗里过于青色到显眼,一定看不见它。
它叼着竹叶青蛇,爬进山洞,盘到曾海蝶的膝盖上,将竹叶青蛇献宝一样地献给曾海蝶。
“嘶嘶。”
曾海蝶不像以前那样快速接过,黑曼巴不解地叫她。
曾海蝶颤了颤睫毛,这才抬起手,接过竹叶青,它的身体还是软的,像是刚死。
熟悉地剥皮挖胆去骨,用木棍穿上,架在火堆里烤。
她不住地翻,随着火焰翻滚木棍,将蛇肉烤得金黄脆灿,滋滋冒油。
许清月便是被这股烤肉香香醒的,眼还没有睁开,先舔了舔嘴,肚子随之叫起。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因为她确实梦见自己回到家里,爸爸妈妈给她做了一大桌大餐,全是她爱吃的。
在梦里,她馋到不行。
学着方婷那样,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来吃。
肉香越来越浓烈,许清月心里惨叫,不行了,再香下去,等她真正醒了,看见光秃秃的洞和没几口水的壶,一定会非常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