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那张光溜溜的床上一趟,心里藏着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几人坐在卧室外面的走廊里,看着她。
中午过去了,方婷还在床上。黑夜来了,方婷躺得腰酸背疼,又不肯放弃,便继续躺着。
一夜平静。
第二天,方婷躺不住了,扶着腰下来。一手揉着肩膀一手拍着背,瞅着那张床,而后,忽然掀翻了床。
木头床下全是灰和蜘蛛网,她用脚蹬了蹬地面,实心的。
“没问题啊。”
她又把床翻回来。
周洁婕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睡着?贝贝前晚倒下就睡着了。”
方婷摆摆手,语气嫌弃:“这床太硬了,我睡不着,要不你们来?我守着你们,一有风吹草动,是人是鬼我都干死它!白白害我睡了一天一夜的木头板子。”
她动一下肩膀,都能听见骨骼响。
朱朵单说:“我来吧,我睡眠质量……还可以。”
那晚,朱朵单倒下翻了几转,当真睡着了。
方婷几人拿着菜刀,躲在半掩的卧室门后面,一眼不错地盯住床上的动静。
前半夜,相安无事。
几人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久久望着夜色,再看朱朵单睡得香,挪挪屁股也想打瞌睡。
脑袋一点一点地互相靠着便睡着了。
忽然,狂风四起,窗外响起类似于风吹树叶摇的沙沙沙声。周洁婕一下子被惊醒了,抬眼看窗。
这一看,吓得心脏狂跳——
白日里古老的樟树垂下的一根根像绳索一样的触须变成了一条一条的蛇,有些是手腕粗,有些只有指头粗,成群结队重重叠叠蜿蜒着身躯爬进卧室,像洪水席卷而来,黑漆漆一片,扭曲着从窗外掉进去,掉在地上,发出像树叶婆娑的“沙沙”声,爬上了床,裹住了熟睡的朱朵单。
然后,它们像蚂蚁搬家那样,驮着被蛇群覆盖得完完全全的朱朵单往窗外爬。
窗外的黑夜是它们的保护色,完美掩盖了它们的身影,人的视线往外一寻,根本分不清它们是蛇,也看不清朱朵单在哪里。
遮天蔽日的樟树是它们的隐形衣。
周洁婕猛推方婷,方婷大喝:“谁?!”提刀就往窗口冲。
童暖暖几人猝然惊醒,拿着乱七八糟的棍子、刀具跟随着冲。
那群裹着朱朵单的蛇群吓了一跳,齐齐回头冲方婷嘶吼。
蛇的咆哮震天,威胁着她们和她们的蛇。
“小攀!”
方婷不怕,手一扬,掷地有声:“——给老子咬死它们!今天晚饭管饱!”
太攀蛇立刻冲进蛇群,和它们撕咬起来。
但一条蛇,终究干不过几百条蛇,顿时被蛇群淹没了。
方婷的菜刀挥到飞起,刀光血影之下,一截一截的蛇的躯体四处飞溅,鲜血瓢泼。
“叫你和咬我的蛇!叫偷人!叫你吼我!老子砍死你们!”
方婷一面砍蛇,一面大吼。
包围太攀蛇的蛇群全被她砍死了,她捞起被咬得奄奄一息的太攀蛇往衣服里一塞,继续砍,砍红了眼。
朱朵单被吵醒了,还没睁眼,率先感受到身下蠕动的黏软的冰凉的身体——是蛇!
她吓得浑身一震,挥舞着双手拉开将她裹得不漏缝隙的蛇群,挣扎着要跳下来。
但动不了!
它们有意识地紧紧缠绕她,将她缠死,不让她动弹。
她是它们的猎物,今晚的猎物。只要捕捉到了,哪怕全军覆没,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条蛇,也要带走她。
这是注定的。
那些蛇,有计谋地兵分两路,一路拦截方婷几人,一路裹挟着朱朵单往木屋外面赶。
“方婷!”
周洁婕一眼识别它们的计谋,但她和童暖暖几人被蛇群缠得脱不了身,大叫方婷。
“去救朵朵!”
方婷只得抽手,撑住窗棱,翻身跳出去追朱朵单。
一群蛇带着一个一百一十斤的人,爬行不如独体的时候方便,它们刚爬出木屋屋檐下走廊,掉在泥土上,方婷几个大步便踩住了最后一条蛇的尾巴。
眼镜蛇猛地回头,张嘴就要咬她的腿。
方婷先下手为强,一刀削了它的蛇颈。蛇的头颅和身躯前后两秒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蛇信长长地垂着,似乎不可相信它一条剧毒的眼镜蛇被两脚兽的直接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