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蚺又问,小蛇还是不动。小森蚺一直问,一直问,一直问。小蛇被问得烦了,猛地转头来,瞳孔横住它。小森蚺下意识地缩脖子,缩到一半,堪堪停下,它答应妈妈了,一定要向弟弟问出原因来,不然妈妈会难过。
小森蚺梗着脖子,藏起自己被弟弟凶得“嘭嘭”狂跳的心脏,迎着弟弟的怒视,看回去。
“弟弟……”
它张开獠牙虎虎生威的大嘴巴,弱弱地叫。
“你——”
话音顿住,小森蚺忽然想起妈妈平日里怎么哄它的,大脑袋灵机一动,从鳞片下面翻出一颗糖来,颇有些心痛地剥开糖衣——它只剩下可怜兮兮的数目少少的七颗糖了!
“弟弟!”
小森蚺握着剥开的糖,鼓起勇气,凶凶地叫弟弟。
这是它第一次这么凶地叫弟弟,慌得快把糖捏碎了,目光忐忑地盯住弟弟的嘴巴。
弟弟懵了一下,忽然龇起毒牙,愤怒地冲它嘶吼。
小森蚺心脏狂跳,弟弟凶起来好吓蛇!难怪它总怕弟弟,弟弟实在太凶啦!
但……
小森蚺瞅准弟弟张开的嘴巴,飞速将早已剥开的糖果塞进弟弟的嘴里。
只听“咔嚓”一声,弟弟咬住了那颗糖,并且咬碎了!弟弟的碧绿的瞳孔怔了怔,随即蔓延出非常危险的光芒,瞳孔渐渐竖起来。
小森蚺“嗷呜”一声,吓得游走,高大的身体往妈妈背后一躲,哆哆嗦嗦地叫:“妈妈……”
害怕!
好害怕!
弟弟好凶!
许清月摸摸小森蚺的头,往床边坐去,手撑在床沿,俯下头,轻声叫它:“宝宝?”
小蛇猝然回头,那竖成一条线的瞳孔骤然展开,恢复成原样。
它盯住许清月,尖利的小牙齿“咔嚓咔嚓”几下将糖果全部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难吃。
小蛇从颊窝里“哼哧”出一口气。
一股哥哥的味道,甜死了。
“宝宝今天的表现真厉害!很棒,让我和哥哥都超级佩服你。”
许清月一面夸它,一面挠着小蛇的下颌。
“无敌厉害的宝宝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不高兴呀?是不是谁惹你啦?”
她的声音,温和,轻柔,像一个善良的人——小蛇听起来是这样的,但她一点也不善良,都已经把它惹生气了,现在才来夸它,已经迟了!
笨蛋哥哥只是和蛇群去甲板上扮演被花香吸引得无法自拔的受害群体,哥哥那都不叫扮演,完全本色出演,甚至是在前线围观热闹,回来就得到妈妈亲手喂的糖。
它忙忙碌碌一天,捏着嗓子学这个说话,学那个说话,嗓子都哑了。妈妈都没有夸夸它,更别提什么糖了,她都忘记它了!
她的心里没有它,只有笨蛋哥哥!
用童工,坏,坏,坏!
小蛇气愤地扭过头去,挠痒痒也不要了,背对她。
许清月给它挠痒痒的食指挠空了,她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电光石火之间,她猝然捕捉什么,顿时笑眯了眼。她从衣服外套里翻出小蛇的专属奶糖,剥开糖衣。
背对她的小蛇的颊窝动了动,闻到那股清醇的奶香味,闭在嘴里的蛇信动了动,等待她喂过来。
它想,她终于想起来了,不枉它那么用力地替她表演。如果她喂它吃,再给它挠挠痒痒,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掀过去,打童工什么的事情,不存在,它是蛇,不是人,蛇类没有童工的说法。
小蛇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奶糖。
它听见糖纸被撕开了,怎么还不喂它?
背坐的身体忍不住动了动,好似别扭到不行,许清月看得差些笑出声,紧紧抿住嘴才让自己没有笑出来。
她捏着那颗糖,好笑地看着赌气的小蛇。
那小宝宝终于忍不住了,“刷”地转过身来,瞳孔幽幽地瞪她,圆溜溜的眼睛幽幽的碧绿色,仿佛宝石那样美丽。
许清月被这么漂亮的眼睛瞪住,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小蛇张开嘴嘶她,许清月眼疾手快地塞进奶糖。
和小森蚺一模一样的动作。
小蛇被塞得顿住,嘶嘶憋在喉咙里,闷闷地溢出去。它终于知道小森蚺为什么要塞它糖吃了,她哄小森蚺就是那样哄的!让笨蛋哥哥学会了,也拿这招来哄它!
小蛇“呸呸呸”要把奶糖吐出去,它不是笨蛋哥哥,它才不吃这招。
蛇信抵住奶糖,那股清清甜甜的奶香味用舌尖传递到上颌,冲击脑袋,流淌在身体里,好似要把它的整个身体都染成香香的味道了。
妈妈最喜欢香喷喷的它,它也好喜欢这种香香的味道。这个奶糖是真的好吃。
它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