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洁婕忙问:“赵秋阳在哪里?”
方婷说:“警局啊,还有吕晓婷、秦睇芬、王师师她们都在警局诶。”
“那我们咋办?”方婷偏头问许清月。
许清月摇摇头。
她有些想吐,饿得反胃。喝了水的副作用来了,比之前更加的饥饿,饥饿感像潮水一样往她的喉管里灌,空气像石子一样往胃里坠,砸进去,硌得她的胃疼。
肠肚咕噜地叫嚣。
她撑着方婷的肩膀,痛苦地爬起来,拿起水杯接水,一口接一口地喝。
水下肚,饱了,那弥漫的饥饿感顿时消失了。可当她坐下时,饥饿感扯得胃绞痛起来,又开始饿了。
饿。
好饿啊。
许清月抱住腿,下巴搭在膝盖上,视线空空洞洞地盯着鞋底踩住的地毯。
棕褐色的地毯,上面绘制繁复的花纹,有些像山顶房子里的玫瑰雕窗,有些像一重一重的山,隐隐绰绰。
该怎么办?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
许清月想,想不起来,脑袋饿空了。一旦想起渔民,便浮现他们用网收获的海鱼。
她饿。
想起小镇里的房子,便想到房子里的丹麦黑面包。
她饿。
想起街头青年,便想到青年嘴巴里的口香糖。
她饿。
想起警察局,便想到茶水饮料。
她还是饿。
更是不敢去想什么小酒馆、小餐厅、小厨房。
越来越饿,饿得脑袋发晕,思维糊涂成浆。
耳朵里隐隐约约有声音,雾蒙蒙地听不清。
地毯上的玫瑰花变成了椭圆形的,像一张镜子,镜子在她的眼睛里变了色,变成蜡黄的琥珀黄的颜色,椭圆形的琥珀,像小森蚺背上的花纹。
玉镯冰凉凉的硌着腿,像小蛇的冷冷的坚硬的三角头。
“宝宝……”
她低低地叫,盯着地毯上的椭圆形的纹路叫,胡乱地叫。
叫了好多好多声,终于有声音回应她了,“妈妈!”是小森蚺兴奋地激动的声音,像在外面打了胜仗,冲进门,挥着充当旗帜的大毛巾,簌簌游到她面前,开心地叫:“妈妈!”
“妈妈!”
“妈妈!”
声音在洞里来回撞响,滚来滚去。
小蛇被吵醒了,抬眼瞪向那睡得死沉死沉的小森蚺。哥哥庞大的身躯在海水荡漾的岩洞里随着水的波纹荡来荡去,像妈妈坐在书桌前缝小衣服,衣服的影子也是这样荡在桌面。
妈妈……
小蛇埋下头,裹着身上的小衣服坐在岩石上,小衣服灰扑扑的,侧面裂了缝,鳞片能感受到岩石的冷。
它张开嘴巴,咬住那条缝,往中间合拢,把自己整条小小的身体包裹起来。
“妈妈!”
小森蚺又在叫,叫完了,又传出“呼噜呼噜”的熟睡声。
小蛇烦烦地皱顶鳞,裹紧妈妈亲手做的小衣服,躺下继续睡觉。刚睡去,小森蚺“轰隆”翻个身,大吼一声:“妈妈!”从巨大的岩石上滚了下来,砸进水里,“哗”地炸开水花。
小蛇一动不动。小森蚺这一砸把自己砸醒了,在海水里摆摆尾巴,游上岩石,浑身的水把岩石全打湿了。
小森蚺摇头甩尾将身上的水全部甩干,水花四处飞溅,溅到小蛇身上。小蛇的衣服被打湿了几点,再湿下去,和直接将它扔水里有什么区别?海下晒不干衣服!
小蛇一怒坐起来,瞪住小森蚺。
小森蚺甩水的动作猛地一停,呐呐叫:“弟弟……”
“睡觉。”
小蛇丢下一句话,再次躺下。
小森蚺弱弱地“嘶”声,俯下蛇颈贴在岩石上,尾巴长长地拖在岩石下面的海水里。海水冰凉地卷着它的尾巴,它抱住硬邦邦的岩石,怎么也睡不着了。
它想妈妈……好想好想妈妈……
妈妈是香的软的热乎的,海水是腥的臭的冰冷的。它想回到妈妈身边,和妈妈在一起,永远不要游泳都好,可是它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