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大步往病房的门跨,刚出门,又折回来,对陈小年说:“你上次说的那个手机,我回去查监控了,没有啊。后来我又去现场看了,现场也没有。你是不是记错了?”
陈小年回头看许清月,许清月正愁眉苦脸地盯着药发呆。
陈小年忙说:“是,我记错了。”
“你真奇怪。”李正嘀咕着走了。
他说得小声,陈小年没听见,起身上去关了门,回来看见许清月还在对药发愁。陈小年笑,“有这么难吃呀?”
许清月的鼻子微皱,拧紧眉头,捏着鼻子,把药片全吃了。
然后不停地灌水。
方巧问她:“车祸的事情,你当真一点不记得?”
许清月吞着水,含糊不清地问:“谁撞我?”
方巧说:“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大叔,开大货车的。”
许清月“哦”了一声。
陈小年和方巧见她是真的忘记完了,心情有些复杂。
陈小年问:“你告诉你小姑了呀?”
许清月说:“没有。骗他的。我不敢告诉家里人。”
陈小年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清月感觉嘴巴里没那么苦了,放下水杯,抓起手机点进群视频通话里,方婷还在那边捧着手机偷听。
“方婷。能不能你爸爸去派出所帮忙处理一下?”
方婷被抓包,整个人在床上弹了一下,“行啊行啊。”。
许清月放下手机,和陈小年三人说:“等我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出院,各自回家。”
朱朵单震惊:“不报警了?”
许清月惊愕:“报警什么?”
她满面不解,仿佛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朱朵单张嘴想说,被陈小年一把拽住。朱朵单扭头看陈小年,陈小年摇了摇头,转而和许清月说:“没什么。”
待许清月的药效起来,又睡着了。
朱朵单直接拽了陈小年去外面,方巧怕她们吵起来,也追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朱朵单愤怒地质问陈小年:“你什么意思啊?不告诉月月吗,她该知道这件事!”
“朱朵单!洁婕和贝贝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月月去死,是不是?”陈小年气得胸口直起伏,“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出车祸吗?你忘记那朵花是不是?当初在小镇里,月月每天收到花,就是她把你和暖暖从警局捞出来之后,你忘记了吗?”
朱朵单顿住。
陈小年又说:“还记得送花来的警察是谁吗?姓徐,徐警官,当初洁婕每天在叫。现在送花的人是谁?还是徐警官!”
“徐警官是谁?没听见吗?公安局局长,你要拿什么去和他争?命吗?你看洁婕和贝贝的命值钱吗?”
“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从里面逃出来不就是为了回家吗,现在回家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高级病房的人很少,整条走廊,整个楼道,没有一个人。
三人站在那里,沉默蔓延,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朵单怔怔地望着陈小年,陈小年的神情很复杂,朱朵单辨认不出来那是什么,像泄气,又像坚定。
她怔了半响,喃喃问:“那、那我们现在……”
陈小年打断她,说:“像月月说的,出院回家去。”
陈小年说:“月月正好失忆了,大家各自回家去,就当梦一场,什么都别做,这才是最好!”
朱朵单讷讷:“洁婕和贝贝就那样……”
“不然能怎么样?”陈小年厉声反问她,“从出来到现在,他们一直监控我们。我们做什么,他们一清二楚。你告诉我,我们能做什么?”
“去报警吗?还是找戴子真?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证据找戴子真?我们找他,下一个死戴子真,你信不信?”
“方巧……”朱朵单去看方巧。
方巧站在那里,身后的天是冷冷淡淡的石青色,今天的太阳被乌云遮了光。楼下的医院小广场上,普通住院部的病人们推着吊液架和轮椅散着布,四面八方都是蓝条纹的病号服和粉红色的护士服。
方巧垂着头,良久,她说:“小年是对的。”
朱朵单翕动着嘴,急迫地想反驳,却是什么也反驳不了。
“回去吧。出来久了,月月要起疑。”
陈小年说着,率先往病房走。
方巧也走了。
朱朵单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越来越远,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周洁婕和汤贝贝不应该就这样死掉,月月也不应该就这样什么都忘记了。
不该是这样!
但应该是哪样,她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