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
“顾峻川怎么知道是低血糖引起的的?”
“症状像,我当时也在判断,但没他果断。他真的厉害。”小鸟说:“我回去啦,待会儿全国的店长要开会,顾总要骂人了。”吐吐舌头,走了。
蔺雨落下班的时候还是碰到了顾峻川。
这一下午对他来说简直是兵荒马乱,再禁折腾的人脸上也有了倦意。看到蔺雨落首先对她致谢,然后说:“但你下次想参与急救的时候,先想想自己行不行。不行硬上会导致急救流程受阻。”
“…我确定我没问题。”
“抖的跟筛糠似的,你确定你没问题?逞什么能。”顾峻川低头看她:“晚上吃点助眠的东西再睡。”
蔺雨落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在责备她还是关心她,就为自己辩解:“我真的是确定…”
“你知道疏散人群第一时间打120,已经很棒了。”顾峻川说:“为绿野省了不少钱。”
“…我…”
“小鸟明天会代表绿野请你吃饭。”
“不是!我…”蔺雨落想说自己当时就是确定自己可以才要求接手的,她虽然在抖,但她感觉自己能用上力气。但顾峻川不给她机会说,分开的时候问她:“手凉吗?”
“什么?”
“发作的时候手凉吗?”
“有的时候会。”
顾峻川从兜里掏一副手套丢给她:“冬天了,准备一副手套吧。”转身走了。
那手套绵绵软软还有温度,比蔺雨落的手要大一整圈。蔺雨落要追上他还给他,但他的车已经扬长而去。蔺雨落不知怎么处理那副手套,干脆放进帆布包里,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还给他。
虽然下次见面遥遥无期。
顾峻川把车开到路口等了会儿,看到蔺雨落上了公交车才开走。他看起来是非常有“雄性气质”的“擅长掠夺”的人,但他其实也有很清晰的界限感。比如跟蔺雨落,他绝不会送有男朋友的女性回家,尤其是这位女性跟他有过一层复杂的关系,而他自己心里一点都不清白。在他看来那等同于第三者,而他最痛恨第三者,他绝不允许自己变成第三者,形式上的也不行。
到家后有氧加力量,还打了会儿沙袋,总之是把自己的力气消耗殆尽才去冲澡,这一套流程他近来已经非常熟悉。大不了周末再约一场激烈的橄榄球,身体撞击有痛感,痛感有了,就能压制躁动。
他和苏景秋讨论过这个问题。
苏景秋说要他反正是要为郑良守身,他找人算命了,他这辈子指定是跟郑良有一段孽缘。顾峻川指出他们现在就是孽缘,苏景秋则不同意:他所指的孽缘是两人在一起后又分开,就跟你和蔺雨落一样。
朋友关系好,互相扎刀子毫不手软。
而蔺雨落回到家里,刚收拾好躺到床上,就听到钥匙响。她跳下床藏到门后,捂着嘴巴,忍着笑意。宁风进门她跳到他背上,手臂紧紧搂着他脖子。
宁风呵呵地笑,把她抱到胸前,好一顿亲她头发脸颊。
“你提前回来了!”
“我们当地同事本来要吃饭,但我逃了,我想早点回来。
“哼!”蔺雨落哼一声,问他:“外面冷不冷?”
“冷,起风了。”宁风的指尖碰碰她手背:“凉不凉?”
“不凉!”蔺雨落拉着他手甩来甩去,又将头靠在他胸口。她有很多话想对宁风说,但宁风的电话响了。
宁风妈妈病了,他得赶去医院。
“去嘛!”蔺雨落说去嘛,却抱着他胳膊,想跟他再抱上那么一会儿。宁风抱着她,手臂紧了又紧,脸颊与她相贴:“对不起落落。”他非常内疚,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总要这么凑巧,他们两个安静呆在一起的时刻少之又少。好在他今天见到了她,也不算遗憾。
“宁风。”
“嗯?”
蔺雨落靠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宁风脸竟然红了,指尖捏住她耳垂:“我买。”手臂又用力,将她的腰拉向自己。心里都轰隆隆乱响,却又不得不分开。
不管怎么样,人是回来了啊!
蔺雨落跑到窗前,看到宁风的身影在夜里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而在下一天,孔青阳的最后一节课上完了。
结束了课程后他没有马上走,而是跟蔺雨落进行了一个简短的告别。孔青阳下一周就要去一趟美国安排那边的生活了,这一周一直在安排邮寄和各种工作安排。却还是抽空来练了一次瑜伽。
“谈恋爱快乐吗?”孔青阳问她。
蔺雨落想了想,点头。
“这个要想吗?”
“啊?”
孔青阳看她良久,摇摇头,笑了。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他给蔺雨落讲他怎么破执破痴。孔青阳二十多岁的时候谈了一场极好的恋爱,心甘情愿谈婚论嫁相守一生那种好。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分开了。孔青阳是因此成为不婚主义的。他说:“分手后总觉得任何人都没法取代她,明明开始一段恋爱是很难的事,但只要她回头,我总会在第一时间开始。我们分分合合三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问题。”
“最后一次是我提出的再也不必联系了,因为人总要向前看,不要总想把失去的找回来,以为那样人生才会完整。”
“所以,你就是我向前看的结果。虽然结局也不好,但至少证明我呀,这辈子还能爱上别人。”
蔺雨落认真听孔青阳说话,她有想过给孔青阳上完最后一节课后该跟他说些什么,哪些话才能让告别显得不矫情不生硬不用力过猛。她想了很久,却没想到孔青阳如此坦荡。
真君子孔青阳,是蔺雨落这一生中难遇的好人。她甚至觉得以后再也不会遇到比他更通透更智慧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