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参不够高,跳起来都看不到青铜鼎内的情况,但它看得到时潜渊的动作,“别搅了,再搅下去药效都没了!收火,快收火!药要干了!”
它隐约嗅到焦焦的味道,或许是药汁附着在鼎璧,赶紧拽了拽时潜渊的裤腿。
时潜渊关掉加热的能源,将鼎内的药汁倒进碗里,望着碗里的棕色液体,他不由得疑惑,“真的能喝,喝了有用?”
“一天三次,一次一碗,喝完今天的量,明天再看看。”小人参收起参片,小手刚碰陶碗边沿,被烫得眼冒泪花,瞬间缩回手,捏住自己耳垂,“烫!”
“我来,不要碰这个鼎,除非你还想被烫一次。”时潜渊端起碗,将碗浸到流水中。
“不碰,打死都不碰。”小人参抱住自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过了五六分钟,它看时潜渊端着碗,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你不累吗?”
才多久,时潜渊失笑,摇摇头,等碗壁的温度降下来,他擦去碗上表面的水珠,再叫醒百草起来喝药。
百草收起小周天,睁开无神的眼睛,坐起来接过小柴胡汤,她摩挲着温热的碗,然后放到嘴边一口喝尽,“谢谢。”
“什么时候喝第二次?喝完能让你的眼睛恢复过来吗?”
百草讶异于时潜渊的上心:“4、5小时后再喝药,小柴胡汤治寒热发作,可以散热,不能治疗眼睛,唔……我拖累你了?”
她的话题跳跃幅度极大,时潜渊摇头,突然想到百草看不见,回答:“不存在拖累,我第一次见你这样的治疗方式,那碗东西……不好闻。”
联邦出品的药剂,在气味和味道上大多都做了调制,极其可口,只有成本和利润极其低廉的低级药剂,不做任何的调制,难以入口。
他下意识觉得不好闻的东西,多半不好喝,而百草眉头也不皱将它喝完,他犹豫一瞬,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放心百草的掌心:“白桃味的,甜甜嘴。”
“啊?”百草捏了捏外包装,还是硬糖,星际唯一的双3s级单兵竟随身携带糖果?想到时潜渊话里的意思,百草噗嗤一笑,解释:“药里放了生姜和大枣,甜的同时有一点辛辣,跟很多药方相比,它挺好喝的。不过这颗糖不还给你,我留到下次吃。”
百草心情颇好地收起糖果,不多会,她的额头、耳后、颈部渗出细密的汗水,具有疏散退热功效的小柴胡汤开始发挥作用,敷着额头的棉巾正好派上用场,她不断用棉巾擦去汗水,竖起耳朵听时潜渊的动静。
【小人参,你看看时潜渊在做什么?】
她跟小人参签订过契约,小人参可以代替她观察时潜渊的一举一动。
小人参扭扭捏捏表现出不太乐意,【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人家给你熬药哎,你却防着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百草告诉小人参,出于人道主义,也从竞争来看,时潜渊应该有替她按下安全手环,让她出局的打算。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按,她有两种猜测:一,正要按下的时候,小人参出来搅局,二,救援队不一定能到达地下古城,等她醒过来自己做决定。【两家关系算不上好的军校,不打起来就不错了,你还想指望什么。】
【好叭,你们大人的世界真难懂。】小人参托腮,一边是签订契约的主人,另一边是看了就想贴贴的亲人,它一只可怜的小人参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生活不易,人参叹气,尽忠职守地给百草汇报:
【时潜渊把药汁倒到另一个干净的小鼎,重新用大鼎烧一大锅水。】
【他在看药田里的瓜果,可能有摘下来吃掉的想法。】
【震惊!他竟然在给你喝水的碗里洒了点东西!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小人参惊讶得跳起来,时潜渊怎么回事,难道他真要谋害主人吗?
与此同时,时潜渊的声音响起:“我烧了些水,顺便加了些盐,你出汗多,喝点盐水对身体有益,另外……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能摘田里的瓜吗,我想……”
【呼,吓死我了,原来是淡盐水,差点以为他要下毒。】小人参长吁一口气,安抚紧张乱跳的小心脏,继续给时潜渊说好话,【他烧了好大一锅水,我们三个都能喝呢。】
百草对小人参的心声充耳不闻,一口应下:“你尽管摘,瓜果时蔬就是用来吃的,田里的麦子成熟了可以收割,可惜剩余不多,大多都储存在农机里。”
“虽然没有麦子,但是有番薯和土豆。”小人参蹦蹦跳跳引起时潜渊的注意,主动请缨到田里刨土:“我给你挖。”
时潜渊瞟了一眼百草,她神色平静,没有提出反对,这才接过小人参递过来的一大串土豆:“多谢。”
土豆能做食物可多了,最简单做法便是就地取材。
以土洞为灶,放入土豆后,用柴火焖烧,在温度的催化下,土豆表皮紧缩开裂,内里熟透,轻轻一掰,黄澄澄沙沙的内心出现在眼前,光看着都觉得软糯可口,淀粉的香味随着白雾飘散,直接吃,尝它本真的味道,又或撒上一小撮盐,增进它的鲜味。
“这里条件有限,先将就着填饱肚子,待会我去找找出口,或者有用的东西。”时潜渊往百草的手心放了个已经掰成两半的土豆,又提醒道:“它的外皮还没剥开。”
【他双手来回抛着土豆,跟耍杂技似的,不过我知道他是要给土豆降温,他人怪好的咧。】小人参解说。
百草摸索着撕开土豆的外皮,就着淡盐水慢慢吃。
发过一身汗,精神刚好一些,脑子忍不住转起来,“我是从城南的外城郭的洞口掉下来的,外面雨势太大,我陷进流沙里,没想到流沙下面还有暗洞,你呢,你怎么进来的?”
时潜渊:“跟你一样,但我落到东边城外的石台。”
说谎,百草腹诽。
起初她单纯地以为这是一处被时间遗忘的古城,直到她境界不够,而被祖师爷留下的秘法打成重伤,才肯定这座古城设有禁制,除了有缘人,其他人就算掉进流沙也到不了这里。
百草:“我在城南没有看到石台,如果城西也没有,那东边的石台大概是他们祭祀的其中一个地方。”
这里的祭祀用具、建筑规制,与银琉星、乃至联邦的风俗人情完全风马牛不相及,时潜渊趁机问:“你怎么确定?”
“因为这里供奉神农。”百草与有荣焉,“他们祭祀的方式也是神农教授的,理当如此。”
百草揣测她的理由没有说服时潜渊,补充道:“左边壁画便是神农如何教这里的人安居乐业,他手中的草经过炮制之后就成了我现在喝的药,能治病救人,可惜这座古城的人让神农失望,神农便离开去了植物星和稷星,他们想神农回来,自然要投其所好。”
时潜渊皱起眉,目光投向左边的壁画,壁画中的人们神色狰狞看向神农手上的草药,看着他吃下草药后又害怕得跪地求饶,最后后悔不已看他离开。
壁画不像古城内的人绘制,或许是后来人绘制的,像王宫大殿祭祀台这样的地方,壁画内容应该是歌功颂德,而不是为了抬举神灵,而贬低自己。
“哎,你拜神农的时候顺便帮我看看后半部分画的是什么?”百草嘱咐小人参。
“好哦!”小人参蹦蹦跳跳,对神农像恭敬地拜了拜,等它抬起头,它歪着头,疑惑:“可是这面墙是空白,奇怪了,我记得有画的啊,我就是按照画上结印来着……
”
“空白?怎么会?”百草失声,难道灵植境界没到,不能观摩?不对,小人参说它见过,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