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一听张洄淮走了,更气得眼泪花一齐下来,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和雷坚白说话,她咚咚咚地下楼梯,要回去收拾包裹,去找师兄,海角天涯,她都要找到师兄,然后让雷坚白道歉!
她正豪情万丈地幻想着,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了:“问心?”
问心往下看,正看到脸色苍白的张洄淮仰着头看她,疑惑关切的样子。他手里确实拎了个包袱,脚边还坐了一个年画娃娃般漂亮的人——唐道茵。
唐道茵抱着他的大腿:“问心,你快来啊!张师兄不要你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问心一边疑惑又惊奇,一边看到了张洄淮衣服里的绷带痕迹。以前总觉得他穿九雷岛的校服一成不变,现在他没穿那些青色衣服,头发也放了下来……师兄……
张洄淮只看到了问心脸上的红痕。雷坚白下手收了力,但他那么高的武功,随便一出手就在问心脸上留下了巴掌印。
唐道茵在贝珍姑妈的船上玩了几天,昨天晚上差点没吓得尿裤子,但是姑妈叫他别出来,他就乖乖在船舱里待着,一边哭一边抖,抖着抖着就困了,困了就睡到了大天亮。
正巧——“我看到张师兄和那两个西南郡人说话,是圆圆还是方方啊……反正她劝张师兄休息两天什么的,前面的码头下船。我心想这不行啊!我昨天吃这的大锅饭吃不惯,张师兄给我他自制的鱼酱蘸馒头吃,太好吃了,张师兄不能走!”唐道茵一边说,一边比划,好像要比划出来那款鱼酱的滋味。
张洄淮把唐道茵扶起来,他没力气拎他起来,只是看向问心,疲倦道:“我刚刚找你没找到。我打算去找岛主请几天假,前面的码头……有爹娘的故友。我只是想回家住两天。”
事到如今,问心再也不会脱口而出类似“九雷岛不是你的家吗”这样的傻话了。
不告而别不是张洄淮的作风。
问心轻声道:“爹怀疑你,你不恨他吗?你还是要请求他的同意再走?”
当着唐道茵的面,问心也这么问了。
“为什么不呢?”张洄淮的睫毛微微扇动,“千金一诺,言出必践。我答应过你了。”
唐道茵一句也听不懂:“张师兄,你说什么呢?文绉绉的,你也爱念书啊?”
张洄淮不理睬他:“往往士大夫才有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决心。可我是渔民的后代,看不得渔网破碎,鱼还没卖出价就枉死。固然和岛主闹翻可以争一时气节,但有的人幻想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却也不想想西南郡的鱼钩能不能钓到东滨的鱼。”
问心冷笑出声,她不是冲张洄淮,是冲别有居心的人。她和张洄淮分了头,无需嘱咐对方什么,问心带着不明所以的唐道茵直奔自己的房间:“阿山阿海,替我监视一下陆之芳,问问她和她哥哥平时都聊什么。要是她支支吾吾,就说明她心里有鬼,在谋划怎么把陆之远塞到我身边。你们替我看着她,对她寸步不离,不准她说一句废话。”
阿山阿海不明白为什么,但问心抓住她俩的痛脚:“要是管不好她,日后葫芦洲人进了我们九雷岛,不能给你们好果子吃。指不定从葫芦洲老家弄来谁,鸠占鹊巢呢。那时候我说话都不算数,就不能要你们当侍女。你们就不能做九雷岛第一女侠的贴身近卫了!”
问心下一个直接踹开了陆之远的门。她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了,唐道茵在门口看了一眼,不是很想进去,屋子里血腥气很吓人。
问心也不懂阴谋阳谋,只懂直抒胸臆:“我看不上你,我觉得你不好看。”
陆之远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问心开始吃他床头的蜜饯:“你替我挡刀,我是有点感谢的。但是我怀疑你动机不纯,是要演苦肉计,甚至是拿这份恩情要挟我,或者诱惑我爹娘鬼迷心窍把我嫁给你,那还是死了这份心。我对你感谢不来,我的钱就是我爹娘的钱,我爹娘不会短你吃短你喝的,也就算我照顾你吧。”
“你的歪心思不少。可是我没证据,你最好等我没抓到证据的时候就收拾包袱离开九雷岛,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道茵也跟着吃蜜饯,看问心这么凶,陆之远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要微笑,忍不住同情床上这大哥:“嘿,问心都不凶我的。你还不如我,哈哈哈。”
问心点头:“他不如你多了呢。你没心眼,他一戳一个鬼心眼。你听话,他不听话。你还不会和南理的人勾结,他……说不定。”
问心拍着唐道茵的肩膀:“骂完了,舒服多了。走啦!”
唐道茵现在却在转鬼主意:“问心,我求你件事。”
“嗯?”
“你和张师兄回老家,能不能把我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