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多说,却勾起司商陆不好的回?忆。
商陆原是一味泻下药,说好听点是逐水消肿、解毒散结,说难听点就是通利二便。
幼年时期,还被天机阁的师兄师姐戏称为“小泻”。
看着司商陆慢慢涨红了脸,凤当归觉得?他颇为有趣。她开口?:“我名中的‘当归’也是一剂药。”
“当归挺好的啊。”司商陆闷闷不乐:“有补血的功效。”
凤当归笑着将溢满茶香的玛瑙杯递给司商陆:“公子不通草药一术,怕是不知?当归也与商陆有着相?同的功效。”
便是通泻了。
茶水清澈如泉,若不是香气飘散,旁人只怕会误以为这是清水一盏。
司商陆伸手接过:“真的?”
“童叟无欺。”
凤当归理了理裙摆,坐到司商陆对面?,乌黑的眼珠倒映着他的身影:“万物存在皆有它的道理。商陆是一味好药,公子不必因此?介怀。”
看着眼前少?女如此?坦荡,三言两?语抚平他内心十多年的心结,司商陆汗颜:“姑娘说得?对。”
正?在此?时,有人端着一套新衣进来,请示道:“郡主,衣服已备好。”
凤当归朝着司商陆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放那边吧。”
“……你是郡主?”
司商陆只觉今日真是冲击不断,一重又一重,完全不给他缓冲的空间。
凤当归扬起笑容:“我是陛下的表妹,大家都叫我长嫣郡主。”
末了,她又补充道:“但我还是更希望,公子能直唤我的名字。”
————————————————————
辛狸没有跟着须穆修一起回?将军府。
将司商陆踹下马车后,车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对坐的两?人心思?各异,一路沉默。
马车木轮滚动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明显。
须穆修想告诉辛狸自己梦中之事,却不知?如何开口?。辛狸以血肉之躯为他挡剑,最后于血泊中失去微弱呼吸这一幕总是反复出现在他脑海,让他的心感?到无比刺痛。
思?索之下,他最后决定弄清楚事情的缘由,届时再?告诉辛狸。
虽说辛狸武功修为皆在他之上,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要有自己的担当。
辛狸则是琢磨着伏勒所说。
他的道法是在齐云山所学,而辛狸能感?受到,他的道法与当初救她之人同源。
想起与暮云的上一次会面?,辛狸微微抿唇。
马车速度渐缓,慢慢停了下来。
“我要去躺齐云山。”
辛狸蓦然出声。
刚掀开帘子准备下车的须穆修顿了顿,坐回?了原位。他拉过辛狸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却让辛狸感?受到一丝温暖:“你身体可以吗,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辛狸摇了摇头。
“此?去我不能陪你。”
须穆修蹙眉,仿佛遇上什?么难事:“蛮族虽已降,但仍有余孽未除。我......”
“我自己可以的。”辛狸出声打断他。
她抽出被握在须穆修大掌中的手,冰凉的触感?触上须穆修的眉间,似乎想要将他紧皱的眉头揉平。须穆修耳根涨红,遂了她的意松开眉头。
辛狸面?露满意之色,身子微微往后倾。在收回?手的刹那,被须穆修抓住。
须穆修手向后扯,将辛狸带到自己毫厘之前。
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脸上。
辛狸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大胆有些意外,但也没有阻止的打算。
下一刻,他脖颈前倾稍许,拉短了两?人间的距离。有些干燥的、炽热的唇贴在辛狸的两?片凉薄上。然而只是蜻蜓点水,甚至来不及激起涟漪,便匆匆退开。
“你不知?道。”
须穆修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像是要哭了。辛狸听着他的声音,脑中骤然联想到以为自己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我知?道。”辛狸轻笑一声,向前靠了靠,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你一直在照顾我,我都知?道的。”
昏迷时,她的意识大部分?时候都归于混沌,不过也有少?数清醒的时刻。除了不能睁开眼睛,不能活动身体之外,思?绪如常。
但毫无例外的,每一次她清醒时,须穆修都会在她身边。
偶尔是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偶尔是用湿毛巾给她擦脸。
甚至他什?么也不做,辛狸也能感?受到他在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