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高悬,他应已睡了。
怀苍站在屋外,想着。
毕竟,问雪的作息是那般规律。还时常教导他的弟子们早睡早起。说是如此方能对修行有所裨益。
里面的灯光,会影响他的睡眠吧。
想到这里,怀苍悄悄靠近了屋门。
罢了,去帮他熄个烛。
阁房的门从外被怀苍小心推开,只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
怀苍轻轻迈入屋内,从里面合上房门。
扫了眼屋内,之前两人争执的圆桌处已不见问雪的身影。
怀苍望向床的方向,那轻薄的红纱幔帐被适才开门送入的夜风轻轻带起,如在勾引怀苍的娇羞女子。
怀苍轻声灭去了屋内的一盏盏灯烛。
他本可以一次性将那些灯烛全灭了,但不知为何,他没有。而是一盏一盏熄去。
而后,留下最后一只,在床边的灯烛。
那双雪花纹长靴前掌接着后跟落地,朝幔帐轻遮的软床靠近。
红烛洒在幔帐上,怀苍瞧不清幔帐之后。
正欲熄烛,他朝着床头的那只灯烛悄声伸去的手,却忽然停在了空中。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看一看幔帐后熟睡的脸庞,那张经年未见深深扎根在他胸腔内某个痛处的面庞。也许这种冲动也并非突然萌生,而是早在他一盏盏熄灭,却留下最后一盏床头灯烛时,便在潜意识里做了这打算。
“怀苍?”
一个怀苍再熟悉不过的温柔的声音忽然从幔帐后流出。流入怀苍耳畔。
怀苍即将触及那血红幔帐的手顿住了。
他,还没睡?
“是你吗?”幔帐后的声音又问了一句。
怀苍没有回话,他的手指微颤了一下。
忽然,幔帐从内被掀开。
几乎是在幔帐掀开的一瞬,怀苍熄灭了床头的灯烛。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做,但最后一盏灯烛的的确确是灭了。
寝殿内一片黑暗,只几缕月色落入屋内,勉强能够视物轮廓。
幔帐掀开激起的微风拂到怀苍的脖颈上。
“你是谁?”问雪的声音忽然变得警惕。屋内忽暗,问雪尚未适应,他甚至连怀苍的轮廓也没能瞧清。
怀苍心下一紧,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的气息都识别不出......
对了,怀苍忽然想起药魔的话——
“床上这位的确是凡人啊。”
难道......他真的......一点神力都没有了?
还是说......有别的阴谋?
被黑暗掩盖住样貌的怀苍心头有一缕邪欲,正悄然而生。
借着微弱透入的月光,怀苍一把掀开幔帐,抓住床上人的手腕。
“你做什么!”
听得出,问雪的语气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