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法,只能派弟子出去暗中掐断花卉。然而花卉排列何其之多,道路拥堵不通,又有禁空阵压制,清除需要时间。
曲无眉的境况与她相仿。捻起一串铜铃,简单解释起来。这些铜铃没有问题,一枚铃声也是寻常,一条街道的铃声晃动起来不足为奇。问题是街道两侧的铜铃摇晃起来,铃声在墙壁之间的回音节奏,刺激头皮的某个地带,使人变得冲动暴躁。
撤去铜铃需要许可,曲无眉一面派弟子去找相关的人,一面吩咐弟子暗中扯掉铜铃。
两人的行动相差无几,阻碍也一样。擅自行动,七权之后必定会诘问,她们已做好准备,最大的问题是时间不够!
上方突然响起瓦砖破碎的咔嚓声,两人匆忙抬头,质问道:“谁!”
天曜大战期间盛京整城禁空,屋檐之间随意穿跃,也是违反命令。
“对不住,在下有急事!”钟离亭大声道歉,脚下却没停。
天道院执法堂主,两人都略有交情,据她们所知,他不是这么莽撞的人,想来必有缘故。
曲无眉高声道:“可是出事了?”
钟离亭觉得声音有些耳熟,转身一看是熟人,于是跳下屋檐跑到两人面前。
“大事不好!两位可有负责烟火大会弟子的通讯方式?”
曲无眉道:“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急,仔细说。”
钟离亭道:“烟花数量不对!为了酉时的烟火大会,天道院制作十万发烟花,可是刚刚去城门一问,守卫说运进城的足足有五十万发!比照单子一看,允许进城的货单居然是五十万!和我这边的单子完全不一样!”
“另外四十万是什么?”曲无眉脸色微白,“不会是炸药吧?”
“那倒不至于,守卫检查过每一箱,都是烟花,盛京不会准许危险东西入城。”钟离亭道。
冷白薇道,“多了点烟花而已,至于这么虎吗?”
钟离亭急得跺脚,“那些烟花是我亲自监制的,十万发有助兴之效,为了避免预料之外的事情,我本不想用,可是烟火大会的负责人坚持如此。五十万发和十万发完全不同,一样大小的场地,五倍的浓度,后果不堪设想。”
冷白薇道:“烟花燃放地距离不近,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放了,你飞也飞不过去,更别说禁空了。快些通知负责燃放的弟子啊!”
“就是说联系不上才出此下策!”钟离亭掏出玉牌叹气道,“别说烟花大会的弟子,我派附近的弟子前去阻止,去了的没一个传音回来。”
接着,曲无眉和冷白薇道出花卉和铜铃的真相,她们一合计,绝对是同一伙人干的。然而这伙人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她们对真实身份没有任何头绪。
冷白薇试探地说道:“该不会是邪修吧?”
“别什么锅都往我们头上扣!”头顶忽然响起一声冷笑。
众人循声仰望,就见屋檐坐着一人,浑身裹在黑袍子,无疑是邪修打扮。兜帽下的脸庞缓缓上抬,唇角的银钉闪过冷涔涔的寒光。
三人立时明白对方的身份——残指。虽说他已入九节竹归属和光手下,但她们还是忌惮他曾经的邪修身份。
曲无眉客气笑道:“阁下有何贵干?”
黑袍下钻出一只木傀儡,高高举起有两个它那么大的花炮,唧唧哇哇叫了起来。
“叫什么,她们又听不懂。”残指不耐烦啧声,摸了摸小傀儡的脑袋,“有些邪修正在派发这些玩意儿,说是花炮,其实是杀人的好东西。”
残指接过花炮,对三人咧嘴笑笑,炮口对准下方拉开引线。
一束绚丽的火光划过,三人连忙躲避,轰地一声巨响,墙壁破开一个大洞,整座房屋摇摇欲坠。
威力不小,金丹期的他们能躲开,寻常修士可就说不定了。
残指点了点炮口的阵纹,“定时阵,我也是解开阵法才发现。光明正大分发这些玩意儿,也不知那些邪修在想什么。”
钟离亭拱了拱手,“定在什么时辰?”
残指道:“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是酉时,正是烟火大会开始的时间。
三人交换眼神,明白一切。诡计一招连一招,她们无法招架,越发害怕幕后之人的目的。
距离酉时还有半盏茶的时间。
柳依依等人到处晃荡,各条街道时不时有人吵架打斗,道路堵塞不通。人多到寸步难行,天气又闷,呼吸不畅,人们烦躁也在情理之中。
压抑躁郁的情绪覆盖中心街道,在所有人之中迅速弥漫开来。
柳依依心里沉甸甸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有大事即将发生,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四人溜达一圈,又回了拿到花炮的街上。
刚过街口,前方围住一圈一圈人,似乎在瞧热闹。开口一问,才知道有人吵架。
为了最后一串糖葫芦,两个大老爷们儿互不相让,吵起来了。
没事儿吧?
柳依依四人面面相觑,满头困惑,又不是小孩子了。好奇怎样的鬼才能干出这事儿,上前一看,才发现是认识的人。
烟花摊子旁边,凡人老爷子拿着最后一串糖葫芦面色不安。一个矮小的剑修和一个壮实的疤脸大汉瞪住对方,谁也不让谁。
这个小剑修,是大衍宗的外门弟子,萧玉成有过数面之缘,记得对方为人胆小怕事。疤脸大汉是鬼樊楼的中介人,价格公道,性格温厚,还帮柳依依解决过几次麻烦。
在萧玉成记忆中,小剑修从不主动招惹是非,更不会正面对上这等可怕人物。柳依依打过交道的疤脸大汉也不是这般凶神恶煞的狠人。
此时对骂的两人,和她们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小剑修顶起脚尖,扯着疤脸大汉的衣领,“老子才不怕你!”
疤脸大汉嗤了一声,目光打量对方哆哆嗦嗦的身体,“你的腿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