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船顶上,立着的二八芳华的美人,应该就是这一届的花龙。
翠钿金钏,瑶簪宝珥,锦绣花裙,鸾带绣履。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
真真是倾城的国色,绝代的佳人。
李凡老师给这位打了个九十六,不禁摇头叹道,“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道友说的是。”
李凡扭过头,看到一个少女站在身后,眼眉同他刚才一眼瞧到,立在那花魁身后的丫鬟倒是一模一样的。身上穿着红衣,绣了朵牡丹,头上两个髻儿插着两只金蝶,一如那箱子上的伴饰,大概就是作妖的那件‘道友’了。
“我家小姐生前是牡丹阁的花魁,艳冠群芳,从十三岁登阁起,就是藏龙浦上的‘花龙’了。只可惜最后还是逃不过佳人错付,明珠美玉,投于盲人,万种恩情,皆化流水,深是可惜。”
李凡摸了摸胡子,才反应过来是元神光着脸,便咳嗽了一声,“莫非道友因为旧主之事,迁怒于那些书生么?”
那宝箱丫鬟冷笑,“不错,这些书生满口仁义道德,说起来就天花乱坠,实际上都是见色忘义之辈。真若是勤学苦读的,压根就不会来胭脂浦上我的船。不过是醉心享乐,贪图富贵的妄人,才眼巴巴得钻进来,贪图的不过是一夜的逍遥,这样的人渣,早些死了才好,真给他们当了官阀,也不过是欺压良善的蛀虫罢了。”
李凡给她呛得一阵尴尬,“这就有点有失偏颇了吧,男欢女爱也是阴阳互补的大道,繁衍生息是人之常情,太过压抑憋出病来也不是好事,道友给他们个教训就是了,又何必做的这么绝,要人的命呢?”
宝箱丫鬟嘲笑道,“道友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哪里有关他们在此,这船上可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是他们自己堪不破情欲,不肯出去罢了。就算我把他们都丢出去,第二天也自以为得了艳遇,被佳人赏识,越发欲罢不能,甚至还拉帮结伙的,慕名而来呢。”
李凡不由得皱眉。确实,这艘船上只有幻阵,没什么封禁之法,但对方是有点强词夺理了。毕竟这箱子的境界这么高,区区凡人怎么可能堪破梦幻和现实的区别,自己从幻境里走出来呢?
这要是出世的修行者倒还罢了,但这些入世修身的书生,要他们看破凡尘世事,岂不是叫他们自己离经叛道,儒生不做,去做和尚道士了么?何况真要以色心诛人,几个男人能剩下来啊?
于是李凡笑着劝道,“咳咳,只是道友的修为太高,寻常凡夫只怕是很难清醒过来的。不如你换个地方修行?都这么多年了,你家小姐的怨气也该消了吧?
就当是这些书生不懂事,你就当放个屁,把他们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