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觉得他真是傻了。
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却非要换公司不说,好好拿着的钱,就这么还了。
特别是在他损失了这么大笔钱后,竟然还盯着汇款成功的消息笑起来。
助理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别说他不知道,秦禹白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但他就是很高兴,高兴到原本在提出解约后,就一直意兴阑珊,再没去过的美容院,都突然有了兴致。
助理也跟着去了。
门店经理照例询问他要做什么,之前他都是让小乐去了解,看着安排的,这次秦禹白便也让新助理看着安排。
比起颇为生涩,问东问西,犹豫不决的小乐,新助理看起来轻车熟路。
一张口,就报出几个陌生的医美项目,还转头对秦禹白道:“张莉姐日常保养就是做的这些,效果很好的。”
他口中的张莉姐,是鼎秀的艺人,也是圈内出了名的驻颜有术的女星。
秦禹白自然没什么可反对的。
只是他忽然想到,小乐之前说的这家美容院新开,口碑资历都没有的事。
随口多问了句:“这家美容院新开不久,可靠吗?”
新助理拍着胸脯:“当然!这是贺漪姐推荐的,她跟小明星可不一样,人家顶级白富美,自然知道什么好,况且贺漪姐还给我们内部优惠,咱们公司好多艺人都在这儿做的。”
秦禹白本也只是随口问问,听到这话,更不会有什么疑惑了。
直到第二天,他刚醒,就觉得脸刺挠挠的疼,他也没往这事上想。
直到看到镜子里,满是红斑的脸,惊得整个人懵住。
或许是太震惊了,很久之前一些晦暗如尘的记忆反倒是浮现出来。
那时镜子同样是张惨不忍睹的脸。
不过当时的自己远没有现在幸运,在贺欢眠的牵线下,他进入了国内与鼎秀齐名的锐乐传媒。
但和鼎秀靠广撒网招收艺人的方式不同,锐乐讲究实力至上,旗下艺人不多,但各个都有名头。
他一个走后门的被丢进去,想也知道,日子不会太好受。
这个不好受,不是体现在资源上,相反他拿的是同期最好的资源。
每次他们看他的眼神,仿佛都长了刀一般,往他脸上戳,那种环境下,他自然也不可能交到什么朋友。
孤立、排挤是无声的,渗进呼吸的每时每刻。
漫长又折磨的孤独感,让他哪怕知道贺欢眠只是看中他长相的金主,也忍不住想跟她倾述。
他开始频频她打电话,只要空下来就会去找她,他们关系越走越近。
在他几乎都要误以为他们俩或许不止是冰冷的交易时,她却肉眼可见地冷淡了许多。
不仅打电话约不出来,即便约出来见了面,她脸上也没了笑,好像看到他都是一件烦心事。
他失去了唯一的慰藉,工作上也频频出错,锐乐不是有耐心给他调整的公司,他被停了通告,跟公司未出道的练习生一起练习。
他的人缘本就不算好,明里暗里看他笑话的人良多,高强度的训练加日益压抑的心理,很快他的脸上就爆了痘。
那时候的他,看见毁掉的脸,只以为天都塌了。
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躲在小酒店里,人不敢见,电话不敢接。
每每响起的铃声,都像催命符般,让他胆颤心惊。
他不知道应该找谁,犹豫良久,最后还是给贺欢眠去了电话。
很快,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却发现出现在门口的不是贺欢眠,而是一脸暴躁的经纪人。
他当时脑子都是懵的。
经纪人说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浑浑噩噩地被他拉上车,带到医院,挂了号,拿了药。
他才后知后觉:“贺欢眠呢?”
很快这个答案,在贺欢眠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中,找到了。
秦禹白迄今为止,都说不清楚当时的感觉。
脸伤好了,回到公司,照旧是冷嘲热讽,他却没有从前那般的在意。
他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喜欢的人也越来越多。
娱乐圈从来都对“上进”的人不吝啬,他爬得越高,周围原本冷嘲热讽的声音就越发的小。
如果不是那群不知足的吸血鬼,他本来可以走得更远……
想到这,秦禹白突然心里一冷。
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