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跑到了书房门外,见守在门外的下人们个个脸上苍白,心里沉了一沉,说道:“侯爷,三少爷,小的有急事禀报。”
得到洛铮的允许阿九才得以进门,但见了侯爷铁青的脸色,他心肝儿都颤了一颤,声音有些哆嗦的说道:“前些日子小的去寻的神医今儿到了府上了。”
洛铮一听,连忙问道:“怎么样?他怎么说?大哥的病情如何?”
“大夫他倒是没说世子爷的病情,只是……”阿九咽了咽口水,“大夫说世子爷的药里有毒。”
一时间,三人皆沉默了,洛雍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两眼看着头顶上精致的雕梁,“家门不幸呐!”
洛雍和洛铮赶到沉香阁时,只有芸生一人在场,“大夫呢?”
芸生的脸色苍白,听到了洛雍的发问才回过神来,“给侯爷请安,给三少爷请安,大夫他……已经走了。”
“走了?”洛雍瞪大了眼睛,“中毒一说是怎么回事?”
在阿九去请洛雍和洛铮的时候,西行克已经为洛谦细细诊断过了,他站起来走到隔间才对芸生说道:“想必多年来你们也请了不少名医。”
“是,但……”
“何苦呢。”西行克打断了芸生的话,“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多年来便是无数珍贵药材吊着命,也是到了尽头。”
芸生何尝不懂,她为世子多次把脉,很清楚他的情况了,而洛铮千辛万苦求来了西行克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可与世子所中的毒有干系?”
“刚才我在他门外的花盆中看见了一些残留的药渣,闻了一番,再把脉便知他体内有毒。”
许是照顾世子的丫鬟将他喝剩下的药渣随手倒在了花盆里,倒是让西行克发现了端倪。可芸生没想到侯夫人还是下手了,也就是洛铮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才让她钻了空子。
“不过他体内之毒不过是近三日才开始进入药物的,慢性毒药,再普通不过。”西行克来去轻松,不像其他大夫走哪儿都带一个药箱,他走到芸生身边说道,“找个寻常大夫解毒便是了。”
“大夫!”芸生见他有离去之意,连忙叫住了他,“您这就要走了吗?”
“你们平时怎么将养的他,现在就还怎么将养着,能活多久,就看他的造化了。”
芸生将西行克的话转述给了洛雍和洛铮听,父子两的表情如出一辙,但在洛雍脸上看到的是震怒,在洛铮脸上看到的是自责。洛铮的手背已经泛起了青筋,脸上却依然平静,洛雍没发话,他是无法越俎代庖的。
“查!给我彻彻底底地查!”洛雍一声令下,常年征战的男人一掌拍到桌上,震得上面得茶具尽数落地,“把整个侯府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查出来,我要看看这侯府究竟有多少胆大包天的人!”
仅仅一天,定远侯府变得门可罗雀,在宫里那事儿没有出最终定论之前,再没人敢往定远侯府走动。而府内也因世子被投毒一案而人心惶惶,整个侯府里气氛最轻松的,恐怕只有惊绿堂了。
“宫内的事儿,究竟如何了?”洛铮与洛雍这几日连连进宫,常常深夜才回府,这好不容易闲了下来,芸生才有机会问问。
“齐丞相已经落马。”洛铮换了一身常服,刚梳洗过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束着,“太子收押了整个太医院的人,晋王带了军医重新为主上诊治,查出了齐贵妃下的毒,如今晋王正在连夜审讯齐贵妃的党羽。”
洛铮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齐贵妃的儿子三皇子自然是逃不了的了,咱们的四弟也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一次太子和晋王誓要将齐氏党羽收拾个干干净净。”
“那侯爷他……”芸生想到这府中的尴尬关系,不由得问道,“侯爷都知道你在太子身后策划?”
“知道又怎样!”洛铮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他向来视权利高于一切,比自己亲手儿子还重,即便知道是我的手笔,如今大势所趋他也不能怎样,呵,为了向太子表示清白,这次洛昀的判决还会由他亲自操刀呢。”
“三少爷!”此时阿九的声音响起,芸生去开了门,阿九连忙说道,“姑奶奶回来啦!”
洛铮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喜色,他连忙换上了衣裳,拉着芸生就往外走,“你干什么呢!这儿这么多人呢!”
芸生被洛铮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侯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被看到的话又有不少人要指指点点了,但是洛铮只是回头一笑,“怕什么,让他们说去!”
洛清回了娘家直奔了致远堂,洛铮和芸生赶到时她已经得知了世子洛谦被投毒的事情,此时正黑着脸坐在老太君旁边,看着洛铮来了,二话不说就指着他骂道:“就这么点大个侯府你都看不住竟然让人在你眼皮子地下迫害了大哥,你没用!”
“我……”洛铮没想到一见到自己亲姐姐竟然先得了一顿骂,一时语塞,洛清又接着骂了起来,“爹也真是的,还查什么查,想害大哥的还能有谁,除了齐悦轩那位还能有谁!”
“清儿!”老太君瞪了洛清一眼,“不管怎样,她现在还是侯府侯夫人,还是你母亲,你必须尊重她。”
洛清跺了跺脚,坐一旁使唤自己丫鬟去了,“我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
小丫鬟答道:“已经全部安置好了。”
“什么意思这是?”老太君一头雾水,“你这是打算长住着?”
“不是长住。”洛铮一笑,“孙女儿我不回那鬼地方了。”
“胡闹!”老太君一巴掌拍在了洛清手背上,“你嫁做人妇,哪有不回夫家的理,你多大了还在胡闹!”
“姐姐不回便不回,咱们定远侯府还怕养不起吗?”
洛铮的插嘴让老太君更生气,“你们还闲咱们侯府不够事多是不是?昀儿还在打牢里出不来呢,清儿你就别给你父亲添麻烦了!”
洛昀他出不来了……洛铮这么想着,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姐弟俩转移了话题,用了饭哄着心力憔悴的老太君歇下了才有空单独说话。
“大哥的事情怎么样了?洛昀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宫里大乱了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家?你叫人给传话叫我回家住着又是什么意思?”
“你一个一个问。”洛铮揉了揉太阳穴,“大哥那边不急,迟早查个水落石出,宫里的事情过几天就会昭告天下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家不会有事的,至于洛昀……”
洛铮笑着折断了身边的树叶,“再回不来这侯府了。”
洛清知道这朝堂的事情弯弯绕绕多,也不多问,“那你叫我回家的意思?”
“这次宫里的事情牵扯到了郑国公,他们家爵位怕是要丢了,在宫里旨意没出来之前,你先和他们脱了干系吧。”
洛清简直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
“你这就去叫父亲写和离书。”洛铮看着自己姐姐的面容,尽管妆容精致但也掩饰不了眼里的愁容,在那样的夫家,能过上什么舒心日子呢,“我说过,要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家,理直气壮地休了夫家。”
“我、这、”饶是爽辣如洛清,也有结巴的时候,“我没有理由和离呀,我……”
“没有理由咱们捏造一个就是。”洛铮一脸的奸诈样,“他们家若是想保命,此刻就没有他们说话的地儿,咱们说什么就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