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茴回头,脸上满是茫然不解:“当初不是说试一试?您与几位前辈都没有拒绝啊。”
“至于怎么想到的……”玖茴用小眼神偷偷瞥步庭:“仙尊平日应该不看话本吧?”
步庭微微动了一下眉梢。
“若是仙尊喜欢看话本,应该就知道,话本里流行以毒攻毒。”提到话本,玖茴眉飞色舞道:“俗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大妖怪,当然什么手段都可以试一试。”
“玖茴姑娘很不喜欢妖?”
“人妖有别,我当然讨厌作恶的妖。”玖茴似乎想到什么,立刻反映了过来,连忙道歉:“仙尊,晚辈没有说妖都不好的意思,请您见谅。”
见谅?
步庭隐隐觉得玖茴这话有异,不动声色道:“恶妖人人诛之,姑娘嫉恶如仇,何处此言?”
“仙尊不是与木栖……”
“玖茴。”祉猷淡淡开口,打断玖茴的未尽之言:“不过坊间话本上的胡编乱造,不可在仙尊面前妄言。”
“是晚辈失礼了。”玖茴一脸犯了错的模样:“请仙尊见谅,晚辈告辞。”
玖茴拉着祉猷一脸心虚地匆匆跑走,似乎害怕步庭继续追问。
等跑远了,玖茴才笑眯眯地缓下脚步,伸手与祉猷击掌:“祉猷,刚才你配合得真好,我就不信他听了这些还不会好奇。”
低头看了眼手掌,祉猷虚虚握拢五指:“我们现在去哪?”
“当然去找个好位置准备吃席。”玖茴把手背在身后,心情极好,转身间裙摆犹如绽开的红梅:“师父他们肯定已经去了。”
望着走在前面的玖茴,祉猷快走两步,追上玖茴的步伐。
时近午时,冬日暖阳高挂,玖茴坐在椅子上,对祉猷道:“阴沉了好几天,今天太阳终于出来了。”
“这就叫天命所归。”锦轻裘提着壶露饮过来,想挤到玖茴身边坐下,察觉到祉猷望过来的眼神,步伐一顿,转身做到祉猷身边。
“锦少主,你过来作甚?”玖茴指了指十大宗门方向:“你身为宗门少主,代表着整个御珍宗,跑来这里坐不合适吧?”
“宴席还没正式开始,十个宗门代表,就我跟平陵道友是年轻人,她还不爱搭理我。”锦轻裘给祉猷与玖茴倒满露饮:“方才见二位单独进的殿,你们是不是去见过南砜仙长了?”
玖茴点头:“怎么,你也有东西私下给南砜?”
“哎!”锦轻裘打断玖茴的话:“南砜仙长是个严肃正经人,我这个人生来风流,跟他可不是一路人。”
说话间,他看到问星门的一行人进了殿,对玖茴道:“你们望舒阁与问星门相邻,那位姑娘你可认识?”
“你说的是玉鸾姐姐?”玖茴伸手剥桌上的灵果,瞥着锦轻裘道:“我跟玉鸾姐姐在问仙城相识,她只比我大上两岁,你不要想着老牛吃嫩草。”
听到“老牛吃嫩草”五个字,祉猷的手一抖,垂着眼睑看自己的掌心。
“我岂是那样的人,更何况能让我心动之人……”锦轻裘叹息一声,继续道:“今天早上我来寻你跟祉猷的路上,与那位玉鸾姑娘相遇,见她神色匆匆的样子,所以多留意了几分。”
玖茴抬首多看了玉鸾一眼,玉鸾心性稳重,怎么会在九天宗神色匆匆?
似乎察觉到玖茴的视线,玉鸾隔着人群朝她展颜一笑,才在师父身后落座。
锦轻裘又在玖茴这边赖了一会,直到九天宗的长老们全都当场,才匆匆穿过人群,回到御珍宗的位置。
咚。
鼓声响起,身着宗主吉服的南砜在万众瞩目中走入大殿,他的身后跟着四位长老,长老们手捧托盘,托盘里放着宗主令、宗主冠等物。
祭拜天地、祖师、又有长老上前为南砜佩上玉饰、荷包等物。
一位长老原想取下南砜腰间另一块玉佩,二长老伸手拦住,替他压了压玉佩,带着这位长老退到一边。
所有人都以为步庭不会出现,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穿着锦袍出现了。
任谁都看得出他重伤未愈,他一步又一步缓缓走到高台之上,双手执起宗主玉冠,为南砜戴在发间。
“当年为师的师父,不曾亲手为我戴上这顶冠。”步庭扶着南砜站起身:“你与为师不同,为师永远是你的依靠。”
“师父!”南砜红了眼眶。
“好孩子。”步庭没有看众多宾客,他拍了拍南砜的肩膀:“九天宗以后,就交到你手上了。”
他闷咳几声,把涌到喉咙间的血压了回去,转身面对众人:“南砜尚年幼,往后请诸位道友多多照拂。”
“仙尊言重。”
众人纷纷回礼,即便外面谣言纷飞,但是当着步庭的面,无人敢让他难堪。
步庭无意久留,他面色苍白,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大步走出正殿。
【他虽算计过多,但是对南砜还有几分真情。】
玖茴对祉猷叹息一声,只是人一旦陷入执拗与疯狂,就很难再走出来了。
宴席刚开始没多久,问星门的门主与长老,就带着几名弟子低调离开,隔了半个时辰后才再度出现。
问星门主面上有几分忧色,就连其他几位宗主与他说话,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猜发生了什么?”
酒过三巡,一些宾客已经染上了醉意,锦轻裘趁机溜到玖茴身边,对他们小声道:“问星门的门主与长老,去了步仙尊的院子。”
玖茴与祉猷放下筷子,旁边的望舒阁弟子也都假装吃菜,其实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