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外甥道:“回头前面?陆家?老头儿来抓药,你好好给他?看啊,问问他?到底咋回事?。”
张佩金:“兴许是给他?老婆子拿治眼的吧,我瞧着她的眼睛好多了。”
老常头儿:“反正他?要来你就仔细问清楚,回头好和我说?。”
张佩金答应了,又问问他?小?刚的情况。
常小?刚的腿张佩金治不了,县医院都说?会跛脚,他?自然更没辙,只是出于亲戚情分问问。
老常头儿又聊两句,抽一袋烟,然后就带着不花诊费拿药的优越心态离去。
他?直奔大队长家?。
这会儿还?没开饭,大队长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吹风就着花生?米喝小?酒呢。
他?滋溜一口,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然后就看到老常头儿过来,“这是啥事?儿?”
老常头儿走过去坐下,叹气。
大队长掀开一个小?酒盅给他?倒一盅,“咋滴了嘛?孩子不好?”
老常头儿抹了一把脸,“脚是肯定留毛病了。”
大队长唏嘘一下,“孩子遭罪了,找回来就好。”
老常头儿:“对呀,找回来就好。”
觉得自己惨过得不好,看看那?些比他?还?惨的,心里也舒服点。
人家?最?出息的儿子都没了,他?只是孙子跛脚,能有啥?
比起那?些家?里养个傻子或者疯子的,能有啥?
没啥。
不就是跛脚么。
大队长跟他?碰盅,滋溜又喝一口。
老常头儿陪着喝一口,说?起送奖品的事?儿,“这不对吧,是我们孩子遭罪,咋不把东西送给我们孩子表示慰问呢?”
大队长一愣:“这是公安局给他?们的表扬。”
“哎,那?我们刚子白遭罪了?”
“罪犯已?经被抓起来,高低得……吃颗枪子儿吧。”
这年头量刑是很严格的,流氓罪都能枪毙,他?囚禁妇女儿童,那?肯定死刑没跑。
公社开公审大会,集体围观枪毙的那?种。
老常头儿:“老弟,他?吃枪子儿对我们刚子也没啥好处啊,我们脚还?是跛了。”
大队长有点拿不准,“那?你是啥意思?”
老常头儿:“我觉得这事?儿得这样算,我们刚子的医药费他?得出,我们刚子跛脚影响赚工分、娶媳妇儿这损失他?得出。”
反正他?算算差不多得三五千吧。
大队长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啥,“那?锔匠全部身家?也没有十?块钱,除了枪毙带来的警示意义好像也没更好办法。”
老常头儿:“不啊,让他?去煤矿挖煤赚钱赔给我们刚子,啥时候赔完啥时候吃枪子儿。”
大队长:“那?一共七个受害人。”
老常头儿急了,“我们刚子最?惨啊,他?们又没跛脚。”
他?让大队长跟支书?商量一下去公社提意见,再让公社给县里和黄县公安局打电话,要求先不枪毙拐子,先让他?赔钱。
大队长一下子蒙住,他?还?真没有办法给公社和公安局提这个要求。
最?后他?给出主意,“要不,你自己去公社……”
老常头儿:“老弟,你是大队干部啊,说?话有分量……”
就在这时候大队治保主任从公社回来。
治保主任是个退伍兵,三十?来岁的年纪,以前当过号手,那?叫一个大嗓门,不用大喇叭都能喊出大喇叭的气势,人称邓大喇叭。
“大家?注意啦,我公布一个大好消息。”
“咱们陆家?庄的陆宝成同志被县医院认命为编外大夫!”
“县医院发证,可?以在大队行医!”
“大家?想针灸推拿刮痧拔罐治个跌打啥的,都可?以去找他?。”
陆老爹刚好从县里回来。
今儿医院事?儿多他?没赶上客车,运气好搭公社拉煤拖拉机回来的。
一进村就听见邓大喇叭扯着脖子在那?里卖力地喊。
陆老爹:“……”
也太高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