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泮蓦地顿住,凭借本能回答:“我想、我想还没有合适的……”
“我问的是有没有喜欢的人。”鹿露一脸奇怪,“不?是问合适的结婚对象。”
心?脏在胸腔疯狂跳动,他?试图分析眼前的情况,假如?说“有”,她肯定会好奇是谁,毕竟萧曼的事情她都知道,此后每一天?,他?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不?可能不?认识对方,而林泮又决计不?能承认。
如?果?说“没有”……也只能说没有了吧。
“没有。”林泮垂下眼睑,竭力?平静,“我想还没有。”
“噢。”鹿露点点头?,视线落到他?放在膝盖的手上。从前没有发现,他?的手还挺好看的,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圆润光滑,甲床边没有倒刺,从指尖到手腕都没什?么装饰,朴素而简单。
但就是这双手给她梳头?发、做点心?、脱鞋袜,把她照顾得面面俱到,再没有不?顺心?的。
她一直以为他?是出于感激和?缺钱才这么努力?,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最后一个问题。”她吃掉鲷鱼烧,拍拍手上的碎屑,“人的精力?有限,你结婚以后,是对她更用心?,还是对工作更用心??”
鹿露以为这是个很刁钻的问题,毕竟21世纪的“如?何平衡家庭与工作”就是送命题。
但她猜错了,林泮没什?么犹豫就回答:“工作。”
“为什?么?”
“因为我在为您工作。”他?轻声道,“对我来说,这是更重要的事。”
鹿露愣住了。
她仔细观察林泮的表情,却不?知道是他?段位高?还是她太菜,只能看到一片平和?的纯挚。他?似乎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的理想已经不?再重要,一辈子无家可归也没关?系,现在已经很好了。
他?平静地预设好了自己的be,已经准备说服自己接受。
好傻。
假如?不?是机缘巧合被她发现了端倪,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会这么伪装下去,自己永远不?知道他?的真心??
为什?么这么傻呢。
“唉——”鹿露欲言又止。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对他?,就先不?揭破了吧。
“好吧。”鹿露含混道,“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也很高?兴,我吃完了。”
她一口干掉燕麦奶,“你帮我把东西拿下去,然后就可以下班啦。”
“好。”林泮不?疑有他?,收拾好杯碟下楼。
泡芙似乎也想加餐,爬起来踩动小爪子,吧嗒吧嗒跟着他?出去,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呜呜。
“知道了。”门外传来他?无奈的声音,“再给你一根奶酪棒,只有这么多了。”
鹿露托住下巴,透过缝隙望着他?们远去,思绪千回百转。
和?乔纳森的交往一场,她除却晋级外,也明确地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随时随地的陪伴,无处不?在的照顾,时时刻刻的回应,她忍受不?了寂寞,需要有人陪着她感受每天?的阳光雨露。
林泮完美地符合了她的期望。
但吻合条件不?等于合适,林泮是人不?是狗,她可以轻易决定养泡芙,也完全能为它的一生负责,她能为林泮负责吗?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把她当做了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如?果?她随随便便和?他?交往,转眼又不?喜欢了,他?该怎么?
不?分手,就和?之前自己定下的想法相悖,分手……不?是逼他?去死吗?这个时代的男人花期太短,她占据他?最好的人生和?精力?,回头?又抛弃,让他?怎么活。
换做别人,鹿露说不?定刚才就一个直球打过去,可面对林泮,她却连戳破都很犹豫。
还是再想想吧。
说不?定是她搞错了呢,那天?晚上他?只是被荷尔蒙迷惑了,这才做出错事。
十九岁二十岁的大男孩,受生理影响还是很大的。
况且,他?都说了没有喜欢的人,自作多情就尴尬了。
鹿露这么说服自己,决定拖一拖再说,天?大地大,期末考最大嘛。
……
就算是期末考,也不?能彻底忘记对林泮的纠结。
因为!鹿露需要他?辅导高?数……好吧,不?止是高?数,其他?课也是。
她完全不?知道他?平时都干了些什?么,上课的人都没弄明白,他?只是辅导一下论文就把知识点记得清清楚楚。
文学史老厚的教材,教授虽然划了重点,打印出来也是厚厚一沓,他?居然能把要点都背下来。
什?么时代,什?么文学流派,代表作家和?代表作是什?么,对后世的影响是哪几条,如?数家珍不?说,给她一条条用框画了出来,她拿着荧光笔一边按照颜色划线,就能搞清楚每个流派和?时代的区别。
红色系是亚洲,大红色是中国,粉红色是日本,玫红色是韩国,橙红色是东南亚。蓝色系是美洲,黄色系是欧洲,世界级别的是荧光绿。
按照他?的说法,图片和?颜色记忆比单纯的文字效果?更好,她只要努力?记住其中的一个,应该就能联想到相关?知识点。
知识导图也是一个个在她眼前画下来的。